乞兒站在蜀王宮內，他今年終於能待在一個像樣的地方了，以前都是和龍虎，武當的牛鼻子老道過新春，往往是新春剛過就要離開趕路。

    在人們都闔家團圓的時候，乞兒和缺牙老頭就已經踏上求學之路，這是他的孤獨，悲傷，無人能體會。

    西蜀的寒冬不像京城，北荒邊疆那麼冷，西蜀是寒。

    蜀王宮也不像其他王侯將相府邸，鋪設地暖，直接就是碳火，在屋內放一盆碳火就剛剛好了。

    這也說明了蜀王的儉樸，乞兒對此很是滿足了。

    平疆王府內，凌天志站在院內大榕樹下，看著榕樹上記錄身高的刻度，喃喃道

    “又是一年新春時。”

    凌天志說不想，還是想，虎毒不食子，更何況他還不是虎，他是感情豐厚的人。

    “我以為你真的可以狠心到不想念了呢。”

    一渾厚而又蒼老的聲音在凌天志身後響起，凌天志聽到聲音後身軀不由得的一震，這是發自內心的震顫。

    “爹。”

    凌天志回首就看到一身著華服的老者站在院門口，身旁站著幾位家僕，那些家僕麵露難色，一看就知道是想通風報信卻被抓住了。

    “我知道，你能看到我凌家的未來，你看得長遠。”

    老者擺了擺手表示自己能理解，凌天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話了。

    “陪我去走一走。”

    老者拍了拍站在身旁的幾位家僕，幾位家僕尷尬的笑了笑，凌天志微微點了點頭，那幾位家僕也就全部退下了。

    凌天志急忙趕上老者的腳步，兩人緩慢的踏雪而行。

    在大秦皇宮的寢宮，身著明黃色龍袍的男子站在門口，看著門外落雪。

    “聖上，每年都放凌國公回家探親嗎？”

    一彩繡輝煌，恍若神妃仙子的女人從男子身後走了出來。

    她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項上戴著赤金盤螭瓔珞圈，裙邊繫着豆綠宮絛，雙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錦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

    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聞。

    “他是國公，先皇親封的，一直將他留在京城會說是軟禁的。”

    男子嘆著氣，他目光一直注視著落雪，不知道在想什麼，京城飄著鵝毛大雪，京城宮殿已經覆蓋上了一層白。

    “你的想法說都不能說，這也就是在寢宮，要是在外面，你的皇后可能會被彈劾。”

    那女子還想說什麼，就被男子打斷了話語，女子只好將話憋會去了。

    “凌家是先皇親封的國公，將軍，平疆王;大秦能有現在這麼遼闊的疆域全都是凌家的功勞。”

    “凌源志現在還守在北莽邊疆，要不是當初西蜀勸諫，大秦也不會有這麼強盛的氣運。”

    “所以，你的想法打住，至少在現在還有三條爛蟲的時候。”

    龍袍男子攬過錦衣女子的腰，看著天上的落雪。

    “走，打獵去。”

    要到新春了，哪裏都是一片祥和，許多在外的人在這個時間段都已經回家來探望了。

    西蜀的城關馬蹄聲起，各色各樣的人都從城關入，那些所謂的在武學上造詣非凡的人也要放下身段變成一個普通人入關。

    這是蜀王定下的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更何況這是西蜀地，是蜀王用命保下來的。

    乞兒坐在蜀王宮的房頂，身披白狐裘，看著蜀王宮外面的鬧市，缺牙老頭還是穿著破舊棉襖坐在他身邊。

    乞兒取下缺牙老頭腰間酒葫蘆，猛灌一口：“這是家裏的酒。”

    乞兒如今終於知味了，喝了那麼久的酒，今坐在蜀王宮樓頂才知味。

    “你是不是將家裏的酒全部裝進你這葫蘆裡面了啊？”

    乞兒打趣道，他強顏歡笑，看著闔家團圓的場面，誰沒有點感觸？那些在外的遊子如今都回家了，他還在外面。

    缺牙老頭接過酒葫蘆也猛灌了一口。

    “你爹還因為這件事差點把我給滅了。”

    缺牙老頭笑到，他一笑就露出那一口缺牙，臉上的皺紋也深了，乞兒見缺牙老頭笑，他就想笑。

    “他滅你？玩笑話，你好歹也是當過劍仙的，還怕他一個文人？”

    乞兒擺了擺手，表示不相信缺牙老頭說的話，一武人怎麼可能怕文人，說來都好笑。

    如今這江湖，都是武者的江湖，文人墨客都撈不到好處，只有入朝為官，這可不像亂世江湖，文人還可以為謀士。

    “你不懂。”

    缺牙老頭搖頭，他也沒有作過多的解釋，只是簡單的說一句不懂，乞兒也沒有再問，他也不想去弄懂為什麼缺牙老頭一武者怕凌天志一文人。

    一老一少就這麼坐著，坐在樓頂，看著人間百態，看著興興向榮，看著闔家團聚。

    “源志也快回來了，你要想好怎麼對他說，還有那一群小傢伙。”

    錦衣老者一步踩一臺階，向山上走著，凌天志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不時的回答一下。

    在這山巔之上，有著一亭臺，亭臺上有一懸掛銅鐘，每年新春之時，這裏就要敲響鐘聲。

    老者站在銅鐘面前，看著銅鐘上的畫面，銅鐘橫樑上面還有著刻字。

    “親賜凌國公護國銅鐘。”

    老者看著這一行字莫名的有些傷感。

    “你做的不錯，最冷不過君王心，我每年是能回來，要是不能回來，就只有你兄弟二人來操持凌家。”

    “先皇已逝，我凌家就沒有可最重要的保命符，也是北莽大漠，不攻，僵持纔有我了凌家生機。”

    “我這凌國公也要交出去了，衛國大將軍，平疆王，這兩個燙手山芋你兄弟二人還得接著。”

    “到時候我走後，你就要去京城，**罔替必須到手，要不然凌家最後絕無生機可言。”

    凌天志聽著自己的老爹給自己安排的退路，他從很久之前就開始安排，從大秦建立就開始找退路，凌家是最後的命，不可斷。

    父子二人無言，這是兩人的心領神會，亂世儒聖到現在可不是什麼江湖謀士可比，他可是在亂世中爬出來的謀士，一指定江山的霸氣誰人能比？

    新春而至，大秦之地一片祥和，到處鶯歌四起，飯菜飄香，大街小巷都充斥著快樂。

    蜀王宮內，乞兒終於感受到了溫暖，這是蜀王的家宴，主人，客人，奴僕一起吃著飯，人人平等在蜀王宮內提現的淋漓精緻，連那些將士都在。

    酒過三旬，西蜀地都放起了炮仗，很是喜慶，乞兒看著滿天的煙花，露出了笑容。

    凌家傳出歡聲笑語，凌家子弟歡聚一堂，都沒有說凌逍遙的事，他們不能在這喜慶之時興師問罪。

    他們要等凌源志回家興師問罪，作為大將軍，護衛疆土是重任，不過凌源志每年都會回家，不會因為什麼事改變，他絲毫不怕北莽大漠入疆，因為凌家軍是大秦第一戰力。

    這就是新春，象徵着闔家團聚，象徵和和美美，也是新一年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