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隆城。”

    凌夢萱和凌婉清姐妹二人，看著這裕隆城。

    城中早已經空無一人了，曾經那繁榮昌盛的裕隆城，如今就只剩這空蕩蕩的城池了。

    兩人來到了那桃林，看著裡面雜草叢生的枯墳，略微有些心酸。

    曾經的凌家，如日中天，鎮守北疆之地，換來天下國泰民安，現在卻變成這個模樣。

    什麼都沒有留下，秦鈺的狼子野心，心中最後一絲愧疚都在龍虎覆滅凌家的時候，煙消雲散。

    秦鈺一遍一遍的告誡自己，自己幫助了凌家，但是就是沒有攔住，沒有辦法，這種自我欺騙，達到了一個程度，讓自己相信了自己的鬼話。

    “爹，娘。”

    看著凌天志和白素心的墳，姐妹二人已經泣不成聲了，這麼多年的堅持，不曾在別人面前表露什麼，往往將最為堅強的一面呈現出來。

    提前逃難，躲過一劫，隱忍，隱居，最後帶著凌逍遙重出江湖，但是還是不敢完全暴露自己的身份。

    自己所承擔的不僅僅是整個凌家的未來，還是整個天下的發展，隱藏的這些時日纔是姐妹二人最為困難的時候。

    現在，終於可以放下自己心中的防備了，好好的述說述說自己內心的苦楚。

    沒有凌逍遙在，她們姐妹二人就是整個凌家的支撐點，現在凌逍遙回來了也不一定能夠成為整個凌家的支撐點。

    在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釋放了出來，終於可以找到可以述說的時候了，

    現在整個裕隆城沒有人，他們就可以回來這裕隆城。

    凌家被滅，所有人被趕出裕隆城的時候，整個裕隆城都變成了一個鬼城，沒有一個人再願意來到這裏了。

    不僅如此，秦鈺也下令封鎖裕隆城了，從當初的繁榮昌盛，到現在的敬而遠之，裕隆城改變了很多很多。

    估計在現在，也沒有多少人，能夠記起這個曾經叱吒風雲的裕隆城了，也沒有人能夠記起這個凌家了。

    “現在，我們就又回到裕隆城吧。”

    凌婉清起身，看向平疆王府的方向，曾經的牌匾，也被收回了。

    凌家從最開始的王侯將相之家，變成了普通家族，可以說現在連普通都算不上，因為在眾人的腦海中，凌家已經不存在了。

    現在也不是宣佈凌家重出江湖的時候，凌家的力量還需要積蓄，還要等待凌逍遙重新迴歸，到時候才能正大光明的宣佈，凌家回來了。

    到時候凌家將要面臨的可是整個天下，因為現在秦鈺是他們最大的敵人，而秦鈺掌控著天下，凌家的敵人也就變成了整個天下。

    裕隆城，死城一個，沒人前來，自然而然成爲了復出的凌家的天然屏障。

    而現在，如果真的要讓凌家回來，恐怕凌家的附屬勢力全部都要在江湖上開始運轉，影衛也要在集結中全部迴歸。

    北疆之地，橘洲和豐寧道的兩處凌逍遙的自己的實力也在等待，等待一個人回來主持大局。

    北疆之地的逍遙衛也分散開來，他們都化整為零，全員分散，爲了更好的生存下來。

    現在北疆之地已經不是凌家的地盤了，他們得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能狂妄。

    凌家軍鎮守北疆之地，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鬥志，在這個和平的時代，讓他們感受不到壓力，恐怕到時候北荒大漠南下，抵擋不住了。

    就相當於養了一群酒囊飯袋，抵擋不住全副武裝的北荒大漠的蠻夷。

    其實這只是表面現象，他們也在等待，凌家的掌權者再一次出現，他們才能夠展現自己身為凌家軍的驕傲，那種血性，是不可替代的。

    “這凌家軍已經完全在掌控之中了，聖上應該不是很擔心了吧。”

    那大內禁衛軍的統領看著僅僅有條的凌家軍，鬆了一口氣。

    凌源志一脈消失得無影無蹤，即便不去追究，他也明白這裏麵的種種。

    要不然秦鈺敢明目張膽的讓他前來北疆之地掌控凌家軍？這些都在計劃之中。

    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心情來掌管著凌家軍，因為這畢竟是凌家人幾代人的心血，他一個人外人，想要掌控，是很難的。

    況且凌源志的失蹤，肯定會讓凌家軍覺得是秦鈺的手筆，不僅如此可能會發動反抗的。

    後果想象不到的嚴重。

    當他接手這凌家軍的時候，出乎意料啊，凌家軍反常得讓人害怕。

    現在，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秦鈺不那麼擔心北疆之地的事情。

    現在，能夠作為秦鈺的心腹也還是需要一些東西的，眼力見，警惕心，都必須有。

    沈月就是這麼一個人，能夠在秦鈺身邊待那麼久，他作為大內禁衛軍統領也不得不佩服。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秦鈺就是這樣一個君王，隨著時間的推移，讓他們看明白了秦鈺的為人，都不敢輕易的跟在秦鈺身邊。

    他也是看得出秦鈺的變化，自從秦鈺戴上了面具之後，整個人所表現出來的，就讓人有些瑟瑟發抖了。

    不敢輕易接近，也不敢輕易表達自己的想法。

    “北疆之地，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主要就是江南道。”

    沈月給秦鈺彙報著，一些事情，他作為一個心腹宦官，必須一步到位。

    “聖上。”

    趙湲緩步而來。

    秦鈺沒有正眼看趙湲，曾經的他讓趙湲離開大秦京都，就是爲了防止有一天自己會忍不住滅殺趙湲。

    現在的他，對趙湲已經沒有了感情，最為基本的感情都沒有了。

    可想而知後果是什麼，意味著趙湲稍有不對，恐怕到時候就是直接滅殺的事情。

    沈月瞥了一眼趙湲，他也勸說過趙湲，讓趙湲離開大秦京都，白浪在宮外等她。

    但是，她就是不聽，即便自己內心深處對於白浪有執念，也改變不了她的想法。

    問她為什麼，她只說這是爲了復仇。

    “走吧。”

    秦鈺轉身離開，他不想和趙湲有任何的接觸。

    趙湲也沒有生氣，不緊不慢的跟在秦鈺身後。

    這場景看上去很是和諧，但是卻又不是那麼和諧。

    北荒大漠，秦明躺在草地上，旁邊的牛羊正在愜意的吃草，他的生活也很是愜意。

    沒有煩惱，這裏就是他的家，時間的流逝根本就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影響。

    “大秦，任由你們吧。”

    凌逍遙死於非命的時候，他對於大秦的看法就已經定格了，沒有後續了，大秦皇子的身份他也捨棄了，就是爲了更好的完成自己想要的生活。

    “皇子在北荒大漠，不讓他回來嗎？”

    沈月看向秦鈺，最為秦鈺的兒子，大秦的皇子，怎麼可能一直待在北荒大漠？說出去讓人笑話。

    秦鈺絲毫不在意這件事兒。

    “我秦鈺的皇子還少嗎？少了他一個秦明，我大秦就沒人了？”

    秦鈺的話，已經充分說明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趙湲在秦鈺身後顫抖了一下身軀，愣在了原地，隨後便轉身離去，不再跟著秦鈺了。

    沈月明白為什麼秦鈺會這麼說了，就是讓趙湲死心。

    “走了？”

    “走了。”

    秦鈺苦笑，現在還好，還能夠掌控自己的意識，到了不能掌控自己的意識的時候，只能夠等待滅亡了。

    故意這麼說，就是爲了讓趙湲狠下心離開大秦。

    “秦明待在北荒大漠，或許是一件好事兒，不是嗎？”

    秦鈺眼神深邃，看向北荒大漠的方向，在那邊，有他最為疼愛的兒子，已經天各一方。

    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誰說不是呢？他大秦也有啊，並不是成了王就沒有了。

    爲了一個王位，不惜一切代價，爲了保住自己的政權，也不惜一切代價。

    這些都是秦鈺自己所揹負的，一個人揹負太多，壓力就會成倍增長。

    那一場皇宮血案可以說是秦鈺這一輩子最為揪心的事情，他都沒有想過為什麼自己當初能夠下狠心。

    都是自己的姐妹兄弟，為什麼能夠做到那麼絕情。

    後來當他另外一個意識出現的時候，他終於明白了，原來自己內心深處一直有黑暗，並不是自己生得光明。

    當遇到了執念已久的事情，那一份黑暗就會無限制的放大，達到了一個鼎峰的時候，一切都沒辦法掌控了。

    京都血案就是這樣，秦鈺當時想不到為什麼自己會變成最討厭的樣子，後來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了。

    沈月隨著秦鈺的目光看了過去，誰說不是呢？

    斤斤計較，勾心鬥角成爲了大秦京都皇權爭奪的必要產物，而秦明遠在北荒大漠，還保持著自己內心深處的那一份純真。

    不被這大秦世俗給汙染，也算是難得。

    “要是我不是秦家人，那該多好。”

    秦鈺苦笑，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風光，背後的慘，苦，誰又能夠體會？

    沈月愣了一下，看向秦鈺，沒想到這個狠心的大秦的皇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讓人有些驚訝。

    他體會不到秦鈺的感情，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他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兒而改變對秦鈺的看法。

    他始終都是凌家的影衛，這是不可改變的，凌家的仇，不得不報，不管秦鈺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罪魁禍首。

    “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我秦家也一樣啊。”

    秦鈺轉身離去，背影看上去很是滄桑，沈月愣在了原地，看著遠去的秦鈺。

    身影在夕陽下，越拉越長。

    是啊，誰說不是呢？

    這本經，是每家人都有的，只是看誰家的更容易念一些而已。

    不是說秦鈺作為皇就沒有擔心的事情了，要不然為什麼秦鈺還硬著頭皮做那些事情，這都是秦家的經使然。

    沈月長嘆一口氣，看向夕陽西下，這一刻斷腸人卻在天涯，一切都回歸最初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