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在某些人眼中，什麼功名利祿都淡如水，而在某些人眼中，那高高在上的權力就是那麼的誘人。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種滋味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品嚐，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品嚐。

    千軍萬馬，只聽一人言，這一言，可搬山，可倒海，整座江湖都將被覆滅，一人之言，千軍萬馬踏江湖，鐵蹄之下，豈有完卵？

    沒有一個宗門願意去惹怒那所謂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天選之人，自詡為真龍天子。

    但是，到了這個時代，又有誰能說自己就是真正的真龍天子，那所謂的龍也不見了蹤影。

    在那東海傳說有蛟龍，銜珠而出，掀起滔天巨浪，那東海王城就是鎮守東海的防線，有那天下第一人在，無人敢興風作浪。

    這也不是真的啊，沒有人去考證，也沒有人想去考證，那天下第一人也沒有承認什麼。

    說白了，也只是找一個藉口讓這天下第一人坐於東海王城，當作是他大秦的東海執法者，也間接給天下人一個錯覺，天下第一人都臣服在了大秦腳下，還有誰敢放肆？

    那天下第一人也沒有說什麼，自己的實力滔天，就算一些羽化境的老怪物出世，他也能去討教討教，他現在自詡為天下第一人，無人反駁，就算是那些羽化境老怪物也沒有一個敢出來的。

    坐於東海王城之上，羽化境修為散發出來，眾人皆是大驚失色，就算知道了他的修為又能如何？不能，羽化境不是那麼好踏入的。

    現在排在江湖豪俠榜前十的，除了天下第一人之外，都是通玄，他們不敢入羽化境，一入羽化境，那就相當於給自己定了一個死期。

    羽化境不能長生不老，只有羽化飛昇之後才能成天上人，到時候什麼長生不老就是上天之後的事了。

    那天下第一人也很關注凌逍遙的動態，傳聞凌逍遙和天門之秘有關，他很想去找凌逍遙，看看這個江湖傳聞的平疆王世子有多少斤兩。

    後來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根據傳到他耳朵裡的訊息來看，凌逍遙和天門之秘的關係並不是很大。

    要說有那麼一點點關係，他也不會出手，一個天下第一人對一個後輩出手，難免有些說不過去。

    “你讓我不要去找他，就十年，不能再多了，我可以在這十年之內不去找他，不過後麵我也要為自己著想了。”

    天下第一人坐在缺牙老頭的屍體身邊，呢喃著，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抬頭看了看天，想一眼望穿，但是天空中出現的厚厚的雲彩讓他笑了笑。

    “天門啊......”

    他想要飛昇，這是他心中的執念，不小心突破到羽化境，但是沒辦法飛昇，高高在上的權力享受夠了，那受人尊崇也體驗了，這人世間已經沒有他留戀的。

    再待在這人世間也沒有什麼用，但是又有什麼用？他沒辦法飛昇，現在只要有一點希望他都不想放棄，關鍵是凌逍遙被傳得神乎其神，讓他很是動心。

    他現在要實現自己的承諾，這是青蓮劍仙和他比試之時說的，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把命留在這裏。

    這是當時缺牙老頭的意志，沒有絲毫懼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關注著這一場在東海王城突然挑起來的戰鬥，一個突然出現在東海王城的人，手持青色劍，挑戰那天下第一人。

    賣包子的小男孩兒看著一步一生蓮，意氣風發的缺牙老頭，恍然間出神，再回首恍如隔世。

    缺牙老頭看著從城主府出來的天下第一人，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沒有人知道他這個笑代表的是什麼。

    是開心？是不屑？是苦？還是愁，沒人知道，這一切都只有缺牙老頭和天下第一人明白。

    “好久不見。”

    一句好久不見，兩人相視卻沒有多餘的話，刀劍相向，這是兩人最後的結局。

    “這麼久了，終究還是來了。”

    天下第一人看向缺牙老頭說了一句讓眾人摸不著頭腦的話，缺牙老頭笑了笑。

    “是啊，這麼久了纔來找你。”

    天下第一人愣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伸出手讓缺牙老頭出手。

    這一戰並沒有太過於驚天動地，一步一生蓮的劍術，無堅不摧的體術，兩者之間的碰撞沒有擦出什麼火花。

    東海王城的眾人看著這一場沒有什麼懸念的戰鬥，沒有一個人替缺牙老頭擔心，只有那賣包子的小孩兒，終究是人生中的過客啊，這一見，多年之後卻是美好的回憶。

    “我輸了。”

    缺牙老頭將手中的青蓮劍插在東海王城的城樓之上，所有的東西他都要留在這裏，由他起，也由他滅吧。

    缺牙老頭轉頭看向江南道的方向，留下了熱淚，那在一起的時光是那麼的美好，那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兒，現在成爲了江湖上有名的存在。

    江湖上有他一席之地，現在的缺牙老頭也該放心了，金丹修士，槍仙的徒弟，這些都是凌逍遙的保障。

    從小陪伴到現在，那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再次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青蓮劍歌已經交給凌逍遙了，酒葫蘆也放心了，一切都放下了。

    天下第一人看著眼前這個老淚縱橫的將死之人，搖了搖頭，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讓他怎麼做？

    “從你到王城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天下第一人現在缺牙老頭身邊，緩緩說道，缺牙老頭笑了笑，嘴角一絲絲鮮血溢了出來。

    “哈哈哈，天下第一人，呸......”

    缺牙老頭盤坐於東海王城城樓之上，將嘴中的鮮血吐了出來。

    那天下第一人愣了一下，坐在了他旁邊。

    “當初那件事，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缺牙老頭聽到這一句話，眼睛放出精光，不過轉瞬即逝，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說那麼多沒用的有什麼意思。

    天下第一人鄭重的向缺牙老頭賠罪，他現在也沒有什麼天下第一人的威勢，就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

    缺牙老頭苦笑，抬頭看向天上，這時烏雲密佈，天空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劍心都碎了，為什麼還來？”

    這是天下第一人最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明明已經不是以前的劍仙了，為什麼還要來？明知道這次來，十死無生，為什麼還持劍立於東海王城之上？

    缺牙老頭劍心破碎，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天下第五的青蓮劍仙了，但是他依舊緩緩而來，平淡無奇，突然出現在東海王城，這突然得讓天下第一人有些驚訝。

    “劍心碎了，我的心沒有碎啊。”

    缺牙老頭這時候全身放光，再也沒有了邋里邋遢的形象，變成了一個意氣風發的身著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稜角分明的臉龐，讓缺牙老頭看上去英氣十足。

    “你為什麼還放不下？凌天志不是說有辦法嗎？你為什麼不能等？”

    天下第一人暴怒，恨不得直接動手將面前這個人粉碎，但是他忍住了，眼前這個熟悉的人，讓他心中的愧疚加深了。

    “所有的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啊。”

    缺牙老頭笑了笑，這江湖上的一切，都在這時候煙消雲散了，他也再不是那所謂的青蓮劍仙了，什麼恩怨情仇在這一刻都化作過眼雲煙。

    這時候，他眼中出現了一襲青衣，眼神頓時清明，伸出手想抓住那一襲青衣，但是卻抓了一個空。

    天下第一人看著缺牙老頭這個樣子，手指關節握得發白，已成定局的事情，他也沒辦法改變了。

    “我去了以後，我希望你答應我幾件事。”

    缺牙老頭身上的靈光消失不見，再次迴歸到那邋里邋遢的樣子。

    “第一件事，我的屍體和劍都留在這裏。”

    “第二件事，如果凌逍遙來給我收屍，讓他離開，如果強行要帶我走，你就出手阻攔一下，等他有能力從你手中帶我出去，你就讓他帶我走。”

    “第三件事，十年之內，不能找凌逍遙的麻煩。”

    缺牙老頭沒有給天下第一人反駁的機會，天下第一人眉頭一皺。

    “我知道你想找到天門之秘，你在羽化境待了太久，羽化境帶來的壽命也有用完的時候，我都清楚，但凌逍遙和天門無關。”

    缺牙老頭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端坐在這城樓之上，沒了氣息，身旁那閃爍這青色光芒的青蓮劍，此時也沒有了往日的光輝。

    天下第一人看著氣絕的缺牙老頭，他伸出手撣了撣缺牙老頭身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他的頭髮，所有的一切都打理好。

    天下第一人坐在在了缺牙老頭身旁，他現在不想說話，就這樣坐著，一直看著遠方，缺牙老頭說的每一個字現在都在他腦海中浮現。

    當初的光景如同影像一樣，在他腦海中一遍又一遍的過著。

    那賣包子的小孩兒，看著城樓之上缺牙老頭的背影，不知不覺就流下了眼淚，那個老頭兒就這樣死了，死了。

    隨後，青蓮劍仙挑戰天下第一人，戰死在東海王城的訊息不脛而走，整個江湖譁然，然後掀起了一陣大風浪。

    無依無靠的青蓮劍仙屍體就留在了王城城樓之上，等待一個人來給他收屍。

    與此同時，凌逍遙在凌夢萱的懷裏痛哭流涕，伸出手想抓住那個陪伴自己多年的缺牙老頭，卻抓了一個空。

    就這樣，當初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青蓮劍仙死了，死在了東海王城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