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

    “可是，還有很長時間啊。難不成……”

    “嗯，違逆加速咒。”

    “我越來越不懂你了。”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

    “急急如律令，廢我法，換咒符。”秦菡罌雙手至於胸前約十釐米處，兩手呈弧形，距離約有八釐米，中間懸浮著距手五釐米的一個乳白色的圓狀氣體，像水球一樣有彈性，口中熟練而又迅速地念起咒語。

    只見乳白色氣體頓時換成一縷火紅色的煙霧，飄散開來。

    “噗”一口鮮血吐出，嘴角掛著血跡。

    “挺得住嗎？不然算了。”

    “我還可以……”

    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彷彿快要窒息。胸腔有一股莫名的壓抑感，嗓子止不住地一陣又一陣腥甜。

    “咕嘟”一聲輕到聽不見的吞嚥聲淹沒在嘈雜的環境下。

    爲了不讓胡妍擔心，秦菡罌已經吞下了好幾口血。她品嚐過鮮血的味道，全都是自己嘴裏的。

    “契約簽訂”

    嬌媚響亮的女聲下來，四周死一般寂靜了一陣，隨後便能清晰地聽見幾百萬妖民的呼吸聲。

    一道銀色的光扯開一道通往奈何橋的通道。

    秦菡罌拉住胡妍，回過頭。蒼白的臉上顯出幾般無奈與滄桑。勾勾唇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你們要好好的生活，自己選一個新妖神吧，我要走了，保重好自己。”這是他們聽見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您永遠是我們的姐姐，我們的妖神！”妖民個個臉上淚光閃閃。

    他們沒有功利心、安安分分地生活，她也放心了。相比之下，覺得那些口口聲聲說妖有多麼多麼萬惡的神仙，纔是七情全無、不近人情、貪婪醜惡的。

    當然，只是絕大部分，不是全部。

    “……”秦菡罌不忍回頭看。

    怎忍看那最後一眼？最後一眼裏全是不捨與留戀。

    妖民與自己的親人目送著她們進入那道銀光，直到她們被銀色光芒完全包圍，也捨不得離去，彷彿他們的妖神還會回來似的。

    ……

    “妍，瞧這三生石、奈何橋，我們一起喝下孟婆湯可好？我保證，下一世我們還是朋友，我會去找你。”

    “……”胡妍別過臉，竭力忍住眼眶裏盈滿的淚。

    “吾一言九鼎！如乃食言，不配妖神！”秦菡罌以為胡妍不相信，立馬發誓。

    “別說了……”

    “汝……怎麼了？”秦菡罌分明看見胡妍臉上的淚痕。

    “沒什麼……只是覺得，心有點疼……”

    “走吧……”秦菡罌習慣了長時間一個人的孤單，不怎麼會安慰，只是默默接過兩碗孟婆湯，一碗遞給胡妍，一碗吞下肚，與胡妍手拉著手，跳下轉世湖泊。

    ……

    幾片桃花落下湖泊，飄到她們身邊。她們雙眼微閉，緊抓著的手被分開，漸行漸遠。

    胡妍，下一世，我還叫秦菡瓔。

    菡瓔，下一世，我們還要在一起玩。你說的，不許食言。

    此刻，胡妍睜開雙眸，怔怔地盯著飄走的秦菡瓔，旋即一笑，笑容裡包含著苦澀、滄桑與不捨。

    我會保護你的，傻瓜……

    ……

    岸上，兩碗還在晃著的“咣咣”響的精緻花紋陶瓷碗上滑著一兩滴未喝乾淨的孟婆湯。地上倒掉半碗的孟婆湯水還在漫延著。

    ……

    你還是那個傻瓜女神。孟婆湯，我只喝了半碗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