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利器穿入肉體的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無聲的此刻顯得刺耳起來。

    林慕筱瞳孔猛地收縮了一瞬，旋即淺笑，緩緩倒下。

    太過分了，連夢裏，他都不想讓她好受是麼？

    她早就知道的，這是夢，因為傷口一點都不痛。

    說好了，夢裏是沒有痛覺的……

    林慕筱右手顫抖著接近胸口，咬咬牙，毫不猶豫地拔出利刃。

    血花綻放在空中，妖冶動人。

    在“張辭玖”震驚的目光下，她露出一個她認為此生最燦爛的笑容，一口白牙上滿是血跡，還有不少血因為她這個動作極速流下。

    沒事，不痛的。

    不痛的……

    兩行清淚悄然滑落，與血水混在一起。

    可怖，又極盡狼狽。

    “阿、阿辭……”林慕筱努力把手往他那伸，卻被他厭惡的眼神逼退。

    她就是想問問他，什麼叫他的寶貝？

    她就是想問問他，他當時眼裏一閃而逝的心疼是真的還是假的？

    她就是想問問他，現在這眼底毫不掩飾的厭惡又是爲了哪般？

    話到嘴邊，轉了幾個圈，脫口而出的是一句不完整的話:“我、真的好、好喜……”

    生機從心口處火速消散，“張辭玖”也沒有閒心留下聽她一個人的獨角戲，頭也不回離開了。

    她的視線一直黏在他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背影，她才勉強扯起一抹苦笑。

    阿辭，我真的好喜歡你。

    相信我好嗎？我只是喜歡你，沒有惡意。

    沒關係，她撬開了他的心門，所以她……

    還是有收穫的。

    周圍景色急劇變幻，百鳥千蝶化為虛無，只有無盡的黑暗與寒冷伴隨。

    冷……

    好冷……

    林慕筱無力倒下，一滴眼淚滑落耳側，眼底盡是絕望之色。

    原來這裏，不是他的心門啊……

    “哈……哈……”猛地驚醒，林慕筱撫上自己的心口。沒有傷口，卻比夢裏更痛了，就像是被人擰毛巾擰起來一樣。

    刺骨寒冰還彌留在體內，她整個人彷彿置身冰窖。

    窗外黑漆漆一片。她開啟手機:凌晨兩點。

    就這樣一直坐到天明，坐到手機鈴響。

    她不敢睡，她不想再置身冰窟一次，不想再一個人面對黑漆漆的洞口和不斷流逝的生命。

    她害怕絕望。

    可她更害怕放棄。

    於是她義無反顧飛蛾撲火，反正都“死”過一次了，哪怕是夢，哪怕是痛，她也想要留住他一絲一毫的疼惜。

    就算……就算那是爲了讓她放鬆警惕好一擊殺死她而演的戲。

    “寒假，你能陪我去漫展嗎？”

    良久，提示音響起。

    張辭玖:“我不去”

    張辭玖:“寒假我得回家咯”

    “那好吧”

    張辭玖:“嗯”

    這件事她用了兩天的時間來消化。

    一月三號晚上，林慕筱談起工作，是別人被騙的經歷。她實在忍不住，還是跟他講了，以防萬一。

    張辭玖:“好”

    張辭玖:“嗯”

    張辭玖:“我沒你這麼傻”

    張辭玖:“哈哈哈”

    “（表情包/驚訝）”

    “啥意思啊你！”

    張辭玖:“不知道”

    “（表情包/心情複雜）”

    “這就是你對哥哥該有的說話態度嗎？嗯？”

    張辭玖:“你怎麼說話的”

    “（表情包/狂傲不羈）”

    張辭玖:“跟爸爸沒大沒小是吧”

    張辭玖:“不要你了”

    他說“不要她了”。

    那之前他有沒有把她當成他的所有物呢？

    會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