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真的變壞了，就不會救我了，傻瓜。”胡妍笑著點了一下秦菡罌的眉心。

    ——

    女子端坐在寶座上，嘴裏唸唸有詞，不時變換著手上的動作。

    鮮血如絲線般從女子咬破的指尖抽出，幾個鮮紅的大字落在法陣上。

    一系列繁瑣程式結束後，周圍飄來白色的煙霧，漸漸凝聚成一個曼妙女子的形象。

    “胡妍……真的是你嗎？”秦菡罌激動得不能自己，顫抖著聲音問。

    胡妍，真的是你嗎？你回來了嗎？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

    胡妍一睜開眼就看見秦菡罌的臉，頓時百感交集。

    爲了不讓她懷疑那段記憶，她只得裝裝樣子久別重逢的喜悅還瀰漫心間，情不自禁就問了很多，說了很多。直到最後秦菡罌終於有點不耐煩了，直接衝她吼道：“我說了以後再說！”

    胡妍心底一陣酸楚，不是因為她的不耐煩，不是因為她的脾氣差。

    她太瞭解她了，無論心情再不好都不會說幾句就直接吼。胡妍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只覺得心疼。

    秦菡罌改變了許多，以前的純真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冷漠與死氣沉沉。

    可是，可是在這份偽裝下，她依然看見了那顆正在跳動的心，小心翼翼又傷痕累累。

    “對不起，胡妍，我……”看清胡妍眼底濃濃的悲傷，秦菡罌愣住了，她以為胡妍被這句話傷到了，陷入深深的自責。幾乎是她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對不起”三個字脫口而出。

    她現在喜歡說“對不起”了。曾經驕傲如她，再愧疚都不願意說出這三個字，只會一句“不好意思”略表歉意。

    她究竟經歷了什麼？

    她究竟有多害怕失去？

    哪怕只是一句無意的話，都要陷入深深的自責、低下高傲的頭顱道歉？

    胡妍眼底一閃而逝的驚訝與痛惜。

    “秦菡瓔，你變了。”

    變得，再也不願意相信任何人了，包括她。

    “我……”秦菡罌目光下移，不願面對。

    “對，我變了……”變得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任何人了。

    對不起，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這些話終究沒能說出口，而是繞著舌頭轉了幾圈，用著她不熟悉的聲音接著說，“我不是什麼神，我是妖，罌粟花妖。”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把我當成……

    妖神。

    ……

    兩個姑娘躺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秦菡瓔一直在重複自己變了，自己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自己很壞很壞，自己不近人情、冷漠又狠毒。

    胡妍就這麼靜靜聽著她爲了竭力證明她真的變壞了而滔滔不絕地舉例，看她小心翼翼偷偷觀察自己的神色有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確認沒有才繼續講。

    胡妍為她還保持本心而欣喜，為她擔驚受怕生怕再次失去的表情而心疼。

    “……我現在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人。”秦菡瓔講完，盯著胡妍看。

    即使這樣，她們也可以回到過去嗎？

    “那你就不會救我了，傻瓜。”

    她們回到過去了嗎？不知道。

    胡妍只是盯著地上被倒掉半碗的孟婆湯苦笑。

    她，還是那個神界神帝的女兒秦菡瓔，一點都沒變。

    還以為自己的孟婆湯被稀釋了呢，沒想到被她又做了手腳吧。

    小傻瓜，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孟婆湯，我只喝了半碗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