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他說不出再見，因為不確定會“再見”。

    ——

    “我輸了。”蘇辰耷拉下腦袋，表示自己跟“未來媳婦”耍嘴皮子簡直就是自討苦吃。內心早就給自己找根細樹枝子掛上白布默默投降了。

    胡妍得意地揚起眉毛，甩給他一個“本姑娘必勝”的眼神：“知道就好。”

    “還有一件事，”蘇辰突然嚴肅起來，“最近妖界不太平，我傷也早就好了。打擾那麼長時間，很抱歉。”

    胡妍身體一僵，故作漫不經心地回：“你還知道抱歉啊。走走走趕緊走，在我這裏蹭吃蹭喝便宜你了。想走就走，幹嘛跟我講啊，我又不是不讓你走，又不會像別人一樣說什麼‘你以為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我纔沒有那麼無趣，我……”

    “胡妍。”他突然打斷她。

    “謝謝你關心我。”

    “誰關心你啊，自作多情。”

    “嗯。”他笑了。

    “你笑什麼？”

    “覺得你可愛。”

    “哪裏？”

    “沒什麼。”

    就是覺得你嘴上說著敢我走，結果一句話反反覆覆說了好幾遍。蘇辰在心裏默默補上一句。

    其實還是……捨不得他走的吧？

    “有危險？”良久，胡妍開口打破沉默。

    “沒事，能解決。”蘇辰笑著，摸摸她的頭。

    胡妍忍住把他一巴掌拍飛的衝動，眉頭擰成麻花。

    “再……告辭。”

    他本想說“再會”，想了想覺得不一定會“再會”，於是改口，改成了告辭。

    胡妍眉頭擰的更緊了，剛想喊一聲“等等”，卻發現他早就不見了。

    總感覺，事情不是那麼簡單。

    總感覺，會出事。

    胡妍右眼皮突突地跳，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嘖，管他幹嘛。”胡妍強行按下自己的不安，勸著自己。

    “他走了纔好呢。”

    “我樂的清閒。”

    “終於不會有人再煩我了。”

    “太好了，那狐狸走了，我終於不用擔心家裏一地的狐狸毛了。”

    可是心裏還是空下一塊，總感覺空落落的，少了點什麼，情不自禁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發呆。

    反正，反正他有九條尾巴，是不是？他九條尾巴都還在呢，他有九條命呢，她擔心個什麼啊。

    她掛了他都能活得好好的呢。

    “呸呸呸，想什麼呢。”胡妍拍拍自己的腦袋，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怎麼會冒出來，強行解釋為自己被這狐狸搞得神志不清了，安慰自己他現在已經走了過一段時間自己就會好。

    可當蘇辰就那樣倒在她懷裏，聽她說他有九條命的時候，先是怔了片刻，隨即笑著承認的神情，她怕是一輩子都不願意想起來，也一輩子都忘不掉。

    她又不是傻子，她還讀不懂他的表情嗎？

    九尾狐，九尾只是道行，誰說九尾狐就有九條命了？

    誰說九尾狐一條尾巴一條命了？

    高貴如鳳凰才只有兩條命啊。

    最令她絕望的是，他竟然可以笑著說“嗯”。

    於是，最後的最後，一個人拼命地追，一個人疲於奔命，另一個人放不下傲骨，受不得欺瞞，在自己的軌道上漸行漸遠，跟對方的距離，再也不是一步之遙。

    “可最後，兜兜轉轉，還是他。”

    “可最後，不還是在一起了嗎？”

    很久很久以後的胡妍，對於秦菡瓔的質問，是這麼回答的。

    那個時候，她莞爾一笑，手裏一捧鮮花。

    婚紗潔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