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菡瓔自嘲地笑，把本子往衣服裡塞。

    他怎麼會想要知道，美人在懷，誰在乎她這個臉毀了的“前妻”呢？

    只是，好想好想像當初一樣有勇氣，喊一聲：

    “林星羽，我愛你！你要記得，有一個叫秦菡瓔的女孩子很喜歡很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到塵埃裡，仰望著你的萬丈光芒。我很早很早，就喜歡你了啊！”

    對啊，喜歡你喜歡到塵埃裡。

    最終，只感動了自己。

    也忘了，他宛若神邸，又怎會俯視泥潭裏的自己？

    “再見啦，林家。再見啦。夫君。”

    “滴滴滴——”

    “小心！”

    “砰——”

    …………

    “蘇辰……”胡妍叫他，等到他轉身了又不知道問什麼。

    “嗯？”

    “我，我想問你一件事。”她也不知道要問什麼，反正不能說自己是爲了叫他而叫他吧。

    於是胡亂問了句：“秦菡瓔他們……會幸福的吧？”

    蘇辰愣了片刻，還是照實告訴她：“會的。不過，可能需要很大的代價。”

    這次換胡妍愣住了：“代價？什麼代價？”

    “可能，需要付出生命。”

    ……

    白光閃過，林星羽還沒來得及反應，秦菡瓔驚叫一聲撲上去，用力推開他，一瞥不知蘇曉雅跑到哪去了。

    她悽苦地勾勾唇，林星羽只看見她唇瓣動了幾下，聽不清她說了什麼，讀唇語依稀能辨別一二。

    “懷裏，看。她……不值。”

    林星羽的瞳孔猛地收縮，發了瘋似的跑過去抱住她。

    儘管車最後有剎住，但她還是血流不止，當場暈了過去，也再也不會醒來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一些不擇手段的小人想要他葬身此地，於是僱了司機營造出無意撞人的景象。

    要不然這麼偏僻的地方怎麼會有車經過！這一片都是他林家包下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理由他都替他們想好了：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這是林家的地盤，撞人也是無意的。

    只是為什麼是她！

    什麼陰謀算計，什麼卑鄙手段，衝他使啊，衝他來啊，她為什麼會在這裏？為什麼現在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沒有呼吸的人是她不是他！

    憑什麼？

    明明該死的，是他啊！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憑什麼……

    他只是看她不想留在這裏，所以放她走了；他只是看她來這裏徘徊，所以出來了；他只是他只是知道她要離開、再也不回來，所以想讓她死心、讓她不要再牽掛她。

    他無力地坐在地上，眼圈泛紅，可憐得像個孩子。

    “秦菡瓔！”胡妍跑得氣喘吁吁，卻還是來晚了一步。

    她只來得及看見他抱著秦菡瓔，背影是說不上的淒涼與孤寂。

    “醫生、醫生呢？你為什麼不打電話找醫生啊？秦菡瓔傷得那麼重，一定很疼吧。她最怕疼了。快找醫生……快啊！林星羽！你說話啊！”胡妍吼道。

    林星羽彷彿遇見了世界末日，目光空洞呆滯，嘴裏喃喃道：

    “她……不會再醒來了。”

    “呵，呵呵，怎麼會呢？她再艱難都活下來了，這點小傷算什麼？”

    林星羽沉浸在莫大的悲傷中，連跟她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懷裏，看……”

    秦菡瓔的話縈繞在耳畔。他猛地回過神來，在她懷裏找東西。

    一本黑色的本子被翻出來，上面紅色的血漬觸目驚心，有一些難翻。

    大家都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卻不知道下一句是“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本來以為他可以忍住不哭，可以強笑著抱她離開——她最喜歡看他笑的樣子了，直到最後一句話撞入他泛起水霧的眸子，兩行清淚終於落下。

    “我曾經對你說過，我不愛你了。其實我是騙你的。那是我撒的最大的謊。”

    他後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