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菡瓔輕柔地撫過自己的肚子，本應溫柔的神色此刻卻散發著寒光，四周氣壓低得令人膽寒，絲毫不亞於當年生人勿近的林星羽。

    “……”林星羽也沉默不語，靜坐在不遠的椅子上，十字相扣隨意地耷拉在分開的大腿空隙中，半閉著眼盯著自己的雙手。

    好一會兒，秦菡瓔薄唇輕啟，緩緩吐出的字宛若千年寒冰，不帶有一分一毫溫度。

    “你，要走？”

    “嗯。”他淡淡地從嗓子眼裏擠出一個音，頭也不抬。

    “嗤，”她冷笑一聲，撫摸肚子的手微微顫抖起來，“想走就走，不必告訴我。”

    “什麼時候？”長呼一口氣，好不容易纔緩過來的秦菡瓔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不顯得那麼奇怪。

    “明天。”

    “那……”

    “少則一週，多則一月。”似乎猜到她要說什麼，他先一步回答。

    “好，好的很吶。”秦菡瓔素手慢慢緊握成拳，氣得有些抖，“是因為她？”

    她說的她，指的自然是蘇曉雅。呵，真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像怨婦一樣整日嫉妒。

    “……”林星羽不語。

    確實有一小部分是因為蘇曉雅，但是現在還不能讓秦菡瓔知道。而且她現在還是孕婦，本身就更加敏感一些，萬一她又胡思亂想，惹得自己一身氣，他怕她動了胎氣，對她自己和寶寶都不好。

    正當他在想找什麼理由可以讓她不再起疑、安心養胎並且不再胡思亂想的時候，她卻因為他的猶豫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你就是不想要我了！”秦菡瓔突然失控地大吼起來，“之前還勸我留下來，口口聲聲說什麼愛我、要保護我，就是因為我懷上了你們林家的骨肉！你果然嫌棄我了，你果然想要拋棄我了。好啊，你走啊，你要是走了我會讓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和寶寶！”

    “你敢……”他也氣得不輕，青筋突突地跳。她也不想想，自己說走就走，還帶著一個孩子，怎麼方便？吃住什麼的怎麼辦？怎麼能那麼任性？

    “你說我敢不敢！”秦菡瓔從一旁的牀頭櫃上抓起一個杯子就往他旁邊砸去。玻璃碎了一地，杯子裡的水也濺到各處。他身上也沾到幾滴。

    林星羽按按太陽穴，起身欲走。

    “我走，我們各自冷靜一下吧。”

    “滾啊！”秦菡瓔抓起枕頭砸過去，正好砸到他關上的門上，當下怔住。

    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啊。

    當時大學的時候她好像就是這樣拿枕頭砸過去，正好砸到門上。

    過往雲煙頓時涌現在她腦海裏，所有回憶炸開一般涌現出來。

    他們分離，他們相聚，他們在樹下，他們在一起，他們鬧彆扭，他們結婚……

    無盡甜蜜與酸澀頃刻間積在喉頭，又化為眼淚落下。

    原來他們走了那麼那麼遠的路，原來他們經歷了那麼那麼多的事，原來他們遇見了那麼那麼好的彼此。

    可是他們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隔閡一點一點累積，直到最後誰也打不破，兩顆原本那麼、那麼近的心，終於還是隔了萬水千山的距離。

    明明他們那麼相愛，明明他們心裏都有彼此，耐不住歲月悠悠，抵不過時過境遷。

    “夫、夫君……”秦菡瓔眉頭淺皺，眼裏已是水霧一片，模模糊糊間都是他的影子。

    睜眼是你，閉眼是你，醒時是你，睡時是你。

    前後左右都是你，逃到夢裏還是你。

    那麼近，又那麼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