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怒濤的烈拳
帝龍對鍾禪的恨意,要延續到五百年前。
鍾禪召喚了位於鎮魂殿空間中所有的鬼魂,對鎮魂師們進行了戰爭。既然被稱之為戰爭,則必然有著流血與傷亡。
季天明的妻子,便是在那時候被奪走性命的。身為鎮魂師的性命一旦被奪走,則代表著在已認知的世界裏,再也不會有她的蹤跡。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去。
帝星與帝龍從剛剛進入鎮魂殿的時候,便被季天明收進了御堂。與大多數人不同,他們無法回想起人世間的記憶,彷彿兩個新生兒般出現在鎮魂殿。於是季天明把他們當作親生的兒子來輔導,還起了一樣的名字。
季天明很少去表達什麼感情,但師母不同,從小關心著他們,照料著他們。因為知道他們也是僅僅年幼就在人世間丟掉了性命,便對他們更加心疼,更加體貼的照顧。
而那場戰爭,竟然將她的生命給奪走了!在帝龍心中彷彿母親的她,被那些骯髒的邪鬼們給奪走了!而這一切的元兇就是鍾禪!
帝龍時常對帝星那種冷漠的外表產生憤怒,憤怒他為什麼不想著憎恨鍾禪,憤怒他為什麼不拼盡全力提升實力,親手報仇!逐漸,這種憤怒轉化成一種內心的凝視。他在看著帝星的所作所為,他不再生氣,反而懷著比以往更強烈的決心!
“有些事情不是靠天分就能解決的,沒有人能逃過一生中賭上性命的那個瞬間!”這就是他最想對帝星所說的話了。
而自己,恐怕就要先走一步了吧!
當陌生又強烈的感覺灌入腦中,渾身燃起那紅色的烈焰之時,帝龍知道他賭對了,哪怕只是賭對了一半!他感覺到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充滿著爆炸性的力量,也同時感覺到自己的生命能量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流逝著。
但是沒關係,這個場面或許就是自己想要的吧。賭上性命,向上天交換來這短暫的一瞬!
你是要當一輩子的懦夫還是英雄,哪怕只有短短的幾分鐘?這世上的大多數人,無法去選擇後者。擁有決心之人很多,但即使只是要當短短几分鐘的英雄,也是需要無數的努力與機緣才能完成的。
如果當英雄只是拍腦袋就能完成的事情,如果只是有決心就能實現的事情,英雄的名號就會被世俗所累,成為庸人。帝龍,他做到了!
帝星眼中的帝龍,甚至強大到那時候化為黑影的沈逆也比不上,更是甩開師父的氣息幾條街。那不再是熟悉的帝龍,而是強大到讓他感到陌生的存在。
鍾禪眼中瀰漫着擔憂的驚訝,火焰,為何又是火焰?那神父所說的話語碎片化的涌現在腦海中,他似乎提到過徐櫻已經進入了「火焰」的領域。火焰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鎮魂師新的領域,難道是自己也未觸及到的領域?
鍾禪的眼中出現一絲慌亂,明明知道自己的實力大過十個堂主加起來,但還是會對帝龍身上燃燒著的紅焰產生忌憚,他勉強說道:“你的鬼魂...已經開始吞噬自己的靈魂了,還不住手嗎?”
帝龍渾身一陣舒爽的顫抖,輕蔑笑道:“這正是我想要的啊!我說過,只有怪物才能對付怪物!”
鍾禪怒吼一聲,用他混合的魂力將四具鎮墓鬼將直接擊碎,轉眼間毀滅般的重拳幾乎撕裂空氣,來到了帝龍的眼前。
而帝龍則是迅速伸出右手,將鍾禪的巨拳牢牢抓住,沒想到鍾禪竟然被強大的握力所捏的動彈不得。轉眼間,帝龍渾身的火焰開始爬向左拳,在前端形成了一個紅色的烈焰光球。
鍾禪被這股前所未有的魂力所驚嚇,他知道這可怕的光球能夠將自己直接毀滅,他很清楚的知道!
帝龍將那光球握在手心,感受到了暴戾的強大魂力,他冷冷凝視著鍾禪,輕輕說道:“你就去地獄反省吧,如果真的有地獄的話!”
那凝聚著帝龍一切的拳頭,燃燒了所有的憤怒,猛烈擊中了鍾禪的心口!隨後,通天的怒濤在他周身出現,將鍾禪的肉身捲入其中,以無盡的烈焰燃烤著他罪惡的軀體!
“燃燒我命,聖焰!”
帝龍的身體與鍾禪一起被那神秘的火焰所燃燒著,沒有任何人能將他們從這團火中救出來。
帝星傻傻盯著那可怕的火焰風暴,帝龍和鍾禪在那種情況下都不可能活下來。他終於意識到了發生的事情,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火焰散盡,兩局焦黑的身體伏在地上,很難讓人想象到這是人的身體。一股散發著焦味的臭氣讓眾人不僅嘔吐,但此刻沒有人在乎這些,所有的鎮魂師臉上都掛滿了淚水,他們被帝龍的精神所感染,被他無畏的決心所感動,也爲了自身的懦弱而不甘。
但是,那兩具黑屍中卻有其中一個,伸出手扼住了另外一人的咽喉,將他從地上緩緩提起!
帝星瞪大眼睛!沒死!那是誰?
渾身被烤至焦黑的鐘禪咧開嘴難看地笑道:“真是好險好險!”
“鍾禪!你竟然還活著!”帝星眼中燃起怒火。
鍾禪不屑地說道:“這種火焰!怎麼可能摧毀我的身體!只是看起來很強而已,完成度卻很低呢!”鍾禪看著竟然還有一口氣的帝星,那體內混亂的變化竟然還沒有完全帶走他的生命,他不禁啐道:“只有一腔熱血的蠢貨。”
是的,換作任何一個實力相近的人這麼做,都能夠引發出強大的力量從而摧毀鍾禪。但是帝龍卻不行,他的體質限制了他所有的成長,他甚至犧牲性命也無法引出與天才相近的力量,就像一頭貧弱的孤狼,連臨死前的哭嚎都不如別人的猛烈!
帝龍的眼中失去了光彩,最後的力量即將從他體內流走...他終於流下了不甘的淚水。
“即使犧牲性命也做不到嗎?即使付出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代價,也無法證明自己嗎?我果然...不適合當英雄!”
就在那雙眼睛就要永遠閉上的時候,一陣清涼之風拂過他的雙目,一股暖意從寒冷的體內滋生出來,帝龍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似乎正奇蹟般慢慢恢復著。
一裘綠袈裟飄蕩至戰場,淡綠之風包裹了帝龍的身體,那慈眉善目的表情此刻變得嚴肅而憤怒,花白的鬍鬚因怒意而微微顫抖。
“你已經做到了,孩子。你的善良與勇氣激勵了所有人的心,讓我們知道鎮魂師仍具有無限的可能性。”枯燈和尚背對著鍾禪,輕撫帝龍燒傷的額頭,他目光充滿哀傷,卻異常平靜地說道:“你已經是我們的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