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水牢
凌梔快步行至水牢,看守的弟子匆匆趕了過來,顫巍巍的舉著劍想要阻攔一二。可惜,凌梔何人?一句廢話都不願意說,信手一揮,掀起一股靈力,直接將人扔了出去。
眼中赤金流轉,豎瞳金眸,威壓好不收斂的釋放了出來。
旁人不知抓的是洛寒生,只當他是那十惡不赦的沈晗笙。那一眾苟延殘喘的長老,定是恨他入骨,若是落在他們手中,凌梔不知道自己還能救回自己的小徒弟不。
洛寒生敢殺天下人,敢逆天下人。可他獨獨不會對本就是心懷愧疚的無妄山眾人動手……
一腳踹開水牢的石門,凌梔衝了進去,才進門就聞到了那香甜的血腥味。凌梔捏緊了拳頭,死死的盯著那被吊起來的的消瘦少年。
洛寒生被綁了雙手,吊在洞頂,雪白的髮絲沾染了殷紅的鮮血,身上的傷口凌梔不敢細數,血似乎已經浸透了他的黑色衣袍,在滴噠滴答的往下落。
一滴一滴,狠狠的砸在凌梔的心尖……
“寒生?!寒生!?”
凌梔抱著少年的身體,顫抖著觸碰著他。還好,還好雖然氣若游絲,可終究還是有救。
水牢陰暗潮溼,牢裡放的是刺骨的玄冰之水,此水又被稱作死水,可阻止修仙者傷口的痊癒速度。水裏沉的是從前死在此處的牢犯,陰氣重的讓凌梔頭疼。
凌梔一口銀牙要在舌尖,吻上了少年的唇,將嘴中的腥甜渡給了他。可惜少年失血過多,昏死過去,凌梔努力的勾著舌想把精血送進去,奈何少年的不配合,兜兜轉轉之下,精血居然喂不進去。
凌梔分開了一會兒,看著少年紅豔的唇,稍稍喘了會兒。
又直接抱起少年,扶著他的頭,吻了上去。小心點勾著他軟綿的小舌,慢慢的將自己的心頭血送入少年的喉中。
玄鳳的精血入腹,堪比靈丹妙藥。滾燙的精血,在洛寒生的丹田處分裂開來,鑽入四肢百骸,修補他殘破不堪的身體。身上的外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雖然不可能一瞬間的痊癒,可好歹止住了血。
看著少年逐漸紅潤的臉,凌梔笑了笑,把少年輕輕的抱了起來,護在懷裏,似乎懷中的人是他的心頭寶一般,小心呵護著。
猛的起身,凌梔有些眼花,心裏咯噔了一下,看來這幾日不要錢似的用精血,身體終究是吃不消了。凌梔皺了皺眉,也沒放在心上,自認為堂堂玄鳳,幾滴精血而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抱著洛寒生出了水牢,冷冷的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弟子,下手似乎重了些,到現在還沒有爬起來,哀嚎著揉著自己腿。凌梔勾唇一笑,肩頭浮現一隻火紅的小鳳凰,小鳳凰蹭了蹭凌梔的臉頰,嘰的一聲竄了出去。
碰——!
葉穎頓了頓手,抬眼看向窗外,水牢的放向,天空都被燒的通紅。嘴角抽了抽,葉穎好像明白了什麼,能讓自己師兄如此癲狂的怕那水牢的人,不是沈晗笙,而是……
擰了擰眉,葉穎一把抓住萏,提劍離去。
紫竹林內,陳盈盈端著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從凌梔房內出來,麵若寒霜,眼神閃爍。那屋裏躺著的人,她熟悉又陌生,當年那朝夕相處的幾年,水乳相交,她本以為這人是愛著自己的,可那一天他就向沒來過自己的世界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次有了他的訊息時,知道他有一個孩子,還被自己叔父控制。她不顧一切的去救他的孩子,卻害得整個陳家就此陪葬。
陳盈盈覺得自己沒錯,她應該去救那個孩子,她應該去遇見沈晗笙。
可是到底是誰錯了,害陳家被屠了滿門,師門被毀,師尊被殺,一向疼愛她的師兄死在自己師尊的劍下。
到底,是誰錯了……
陳盈盈放了盆,凌梔扶著洛寒生,給他換好了衣袍,臉色差的讓陳盈盈覺得他可能想把那幾個長老給宰了。
猶豫了一會兒,陳盈盈開口說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獨自一人偷偷跑上了無妄山。本來以他的能力,能夠輕易的逃脫。可是,不知道抽了什麼瘋,再好不容易逃脫以後,又跑了回來。被不費一兵一卒的抓進了水牢,本來是要處死的。可小師叔攔了下來,說是讓師尊回來定奪。可眾長老弟子,氣不過……就……”
“說下去。”凌梔鬆了鬆洛寒生的衣領,頭也不抬的開了口。
陳盈盈深吸一口氣,好聽的聲音環繞在凌梔耳邊:“就一人一鞭,抽在身上。用的是,斷骨鞭。事後用把沈晗笙吊在水牢,不給藥,不給吃食和水,一直吊了三天三夜。直到師尊回來……”
生死由天,聽天由命……
凌梔用力的捏住洛寒生的衣袍,神色穩得讓人攔不住他的憤怒,一拉一扯之下領口滑落一跟吊墜。陳盈盈垂著眸,看了一眼那吊墜,猛的渾身一抖。
“這!”那吊墜是個精巧的戒指,上面刻著古樸的紋路,中心點著一顆璀璨的紅色金石。可不就是無妄山的不傳之寶,凌梔送給了洛寒生的“界”麼。
凌梔兩指捏起了指環,皺著眉,抬眼看去吃驚的陳盈盈:“怎麼,現在知道這人是誰了?”
陳盈盈僵了身子,向後退了一步,僵硬的開口到:“師,師兄,師兄不是被……!”
被您親手殺了麼………
沒有去回答她的問題,凌梔低了頭,摸了摸洛寒生銀白色的髮絲,總算是把火氣給壓了下去,看著少年熟睡的臉龐。凌梔覺得,心都軟了下來,嘴角漸漸帶了幾分暖意。
陳盈盈看著這對兒,只覺得現在自己蹭蹭的冒著光。心裏被驚的五雷轟頂一般頭皮發麻,僵硬的慢慢移動出去。
終於是二人獨處,凌梔勾唇一笑,抱著洛寒生,讓他舒舒服服的窩在自己懷中深眠。吻了吻洛寒生的額頭,凌梔突然覺得這一瞬,一切都是暖的。
門虛掩著,葉穎提著劍,冷冷的盯著床榻上痴纏的二人。指節用力道泛了白,一旁的陳盈盈更是心驚膽戰的,生怕小師叔衝了進去砍了這對龍陽之好的二人。
良久,葉穎嘆了口,狠狠的咬了一口銀牙憤恨的轉身離去,獨留陳盈盈一個人在門口戰戰兢兢,風中凌亂。
窗外樹影斑駁,青玉立於樹下,微風挑逗著他的秀髮,額前幾縷秀髮不安分的四處擺動似乎在宣洩著誰煩躁的心情。
用力的捏了了一把樹幹,嘎吱一聲,樹幹被扣出了個完整的五指印。
他還是第一次,從阿梔的臉上看到那樣溫柔的神色,彷彿那人就是他的心尖肉要被他好生捧在掌心寵愛。何曾幾時,他的阿梔還是個趾高氣揚,鼻孔朝天,神采飛揚的俊俏少年。
那高傲的鳳凰,豐滿了自己華美的羽翼,然後離開了他佈滿鱗片,冰冷的心。
青玉,雙指壓了壓眉心,他覺得他當初的決定怕是真的一錯再錯。二人曾經形影不離,他曾經只會跟在自己身後,嘰嘰喳喳的吵個不停。鬧著想要與之交歡,說的是不找邊際,頗有羞澀的情話。
他始終忘不了,那日他龍族特有的生理期,那個紅衣少年是如何披著一紅衣,跪坐他床榻之上,嘴角甜膩膩的揚起,問道:“郎君可願與我交歡?”
他當時眉眼凌厲的模樣,一把扯過身桌寸縷的少年,不由分說的把他扔了出去。乾脆利落的,不像是龍族的發青期。自己花了一天一夜壓下來那火燒火燎的青欲,才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過分。
一時之間,天羽宮,流言四起。
再後來,再後來就聽到他的紅衣少年征戰沙場,一時不查受奸人所害,就此隕落。他本以為,那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玄鳳將軍,定能成功磐涅,頂著一身傲骨歸來。
可惜,他沒有等到。
那日風雪正盛,天墨軒眉眼抑鬱的告訴他,鳳九梔,天下唯一的玄鳳,磐涅失敗,只於一縷殘魂。
他的主人當時問他,要不要親自去尋那縷殘魂,將他好生蘊養終有重逢之日。可他怎麼回答的……
“人各有命,玄鳳將軍命數已盡,青玉不敢做有為天道之事。”
一本正經的爲了龍族名譽,他又放棄了他的小少年。再後來,天靈兒冒著大不敬之罪,逆天而為救了凌梔。他不知道天靈兒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只知道這一次轉世的聖靈者都少了一大部分的記憶,包括他也有一瞬間,記憶被清空的錯覺。
暖風割著他的臉龐一滴溫熱的淚珠滑落,青玉覺得自己定是白活了這些歲月,纔不解風花雪月,至此孤身一人,守著山河萬里。
房間佈置雅緻,熟悉的竹葉的香氣瀰漫在整個房間,可惜少了幾朵潔白無瑕的梔子花。桌上放著白玉做的茶壺,床榻是講究的檀木,細細的雕著鳳羽,栩栩如生。洛寒生摸了一把絲綢被子,眼睛被窗外白光刺的一痛,下意識的擋住了眼睛。
是熟悉的房間,而不是那陰冷潮溼的水牢,勾了勾唇,他終於等到他回來了啊,洛寒生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