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沈晗笙握住洛寒生的手森然說道：“區區玄真宗，也敢直呼師尊名諱。殺了你，豈不是更容易控制玄真宗？”

    洛寒生不理他，抽回無恙，默默的擦拭乾淨。沈晗笙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肩頭，勾唇一笑，環顧四周：“還有誰，想來送死？”

    意料之中，鴉雀無聲。

    沈晗笙嘆了口氣：“膽小如鼠，不如，師伯來吧。師伯，殺了我，你就可以奪回哥哥，讓他免於我的控制。”

    沈晗笙抬眼看向那高高在上的人，那人的命，他可是惦記了好久。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陪著哥哥，憑什麼哥哥曾經為救了他身負重傷。

    是時候，把命還回來了了………

    “竺郎。”

    身後傳來一身輕喚，沈晗笙身形一抖，轉過頭來，糾結的看著面色冷峻神色苦苦掙扎的洛寒生，嘆了口氣道：“哥哥，這一天總是會到來的……”

    邊說邊止了動作，轉身看著洛寒生。洛寒生神色閃爍，垂著眸子不去看林莫雁的眼神。他在害怕，他害怕看到失望或者痛心疾首的神色。

    “好吧，”沈晗笙搖了搖頭，不再逼迫自己哥哥“殺了其他人，如何。”

    “嗯。”

    其餘眾人聽著如同拉家常的話，頓時臉色煞白，一修士憤恨的說道：“狂妄自大！就憑你們，怎可抵的過我們……”

    “這麼…多人……”

    瞬息之間，無恙出鞘，那修士話都沒說完看著自己上下分離的身體，愣愣的出神。鮮血如柱噴涌。

    沈晗笙腳踏出一步：“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就能壓制你們，何況是兩個？”

    “洛寒生！”林莫雁喝道，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出剛剛一劍劈了那人的是他的小師侄。林莫雁心頭大怒，皺著眉手上的長刀動了起來。

    還沒等到逼近洛寒生，就有一人攔在他面前，沈晗笙勾著唇，笑著說道：“哥哥不願意對無妄山出手，不如就我來吧。”

    長刀翻轉林莫雁一手砍了上去，沈晗笙側身躲過，卻被削了一片衣裳。

    “你是何人？”林莫雁手上招數不斷，一柄長刀舞的讓人眼花繚亂。氣息平穩，似乎遊刃有餘。

    沈晗笙召出湛如劍，軟劍勢如破竹，毒蛇一般糾纏著那柄赫赫生威的長刀。靈巧敏捷，以柔克剛：“我是您師侄啊，師伯~”

    湛如向右一滑，林莫雁堪堪躲過，擦傷了臉頰，掉了一縷長髮：“你放屁！他洛子鸞有這個膽子？凌梔不削了他！”

    聲音不加壓制，一旁被眾多修士圍攻的洛寒生身形一僵，神色暗淡，險些被人擊中。稍稍平息了情緒，手上的招數越發凌厲，一時之間能與他對敵的，也只有空離大師等人。

    這邊林莫雁與沈晗笙一時之間居然難分高低，沈晗笙怕傷了林莫雁讓洛寒生不高興，林莫雁怕此人狡猾詭異，處處防備。二人各懷心思，見招拆招，打的熱火朝天。

    一旁若雲熙抱著昏過去的葉穎，神色複雜，帶著妙瑜和白芷躲在角落。若是洛寒生殺起了性，不出三招，他們必死無疑。

    白芷心一橫，踏出一步，咬牙說道：“若是，洛師兄當真完了我們的命，小魚兒，你帶著師尊先走！”

    “你瘋了！？”妙瑜上前抓住他的手，握的緊緊的似乎想用力拉住，生與死都不把他們分離：“你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麼？讓開，你帶師尊走。”

    妙瑜邊說邊把白芷往後推，白芷看他這個樣子，連忙一把抓住他，盯著他說道：“別鬧，你聽我說。洛師兄方纔那副模樣，分明不會對無妄山的弟子出手，而且我是師尊的親傳弟子，無論如何洛師兄都不會，不會取我性命！”

    白芷推開妙瑜的手，妙瑜覺得這身形單薄的少年第一次給他了如此沉重的感覺，彷彿躲在他身後，一切都可以風平浪靜。妙瑜咬了咬牙，攙扶住若雲熙，冷聲說道：“你若是有什麼事，我定要宰了洛寒生。”

    白芷微微一笑：“你打不過他的。”

    說的倒是大義凜然，白芷現在確實握劍的手都在不住的顫抖著，冷汗滑過臉頰，白芷緊緊握住長劍，指節都泛了白。心思飛轉，若是洛寒生還人他這個小小的師弟，那他就可以逃過一劫，倘若洛寒生真的失了心智，殺紅了眼，那他真的命不久矣。他這個金丹都沒結的普通修士除了能勉勉強強御劍飛行，還是仰仗自己手中這把靈劍，其餘什麼都不會，咒法，決，對他來說就是一道枯燥無味的口令。

    悄悄深吸一口氣，白芷盯著那佈滿鮮血的人影，收割麥子一般屠了一眾修士。無論男女老少，漸漸的不斷有人丟了仙器靈劍，倉皇而逃。

    可洛寒生手舞雙劍，腳上步伐交替變幻莫測，哪裏是那麼容易逃出去的。不是丟了命就是打成了重傷。

    漸漸的遠處旁觀者開始奔逃，一個一個的從白芷身旁擦肩而過，幾次差點把白芷撞飛了去，彷彿身後是那無間地獄。

    不過，也確實是無間地獄……

    白芷冷汗滴答滴答的砸在，地上，保持著這個姿勢絲毫不退縮。

    妙瑜已經拖著兩位師尊先行一步離去，白芷本可以隨著人流一同逃出去，可是腳如灌了鉛一般，邁不開步子，眼睜睜看著那身形修長的人提著雙劍，虛妄本是閃著銀光的長劍，此時卻發著妖豔的詭異紅光。

    白芷僵硬著身體，喉結上下滑動，看著那越來越近的人，心想著，今日怕是要埋骨於此地了。

    心這樣想著，不過就是個半大的孩子，白芷緊閉著眼，漸漸生出退縮之意。

    良久，他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那黑衣男子。早就收了雙劍，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白芷有一瞬間，覺得那曾經雖然古板嚴肅的師兄又回來了……

    兩人目光交換，洛寒生看他不卑不亢的模樣，嘴角扯了扯，開口道：“為何不逃。”

    滿臉鮮血，洛寒生覺得就算自己此時露出沈晗笙那樣乖巧黏膩的微笑，也甚為嚇人，所以他勁量把表情放的柔和了些，扯了個不算笑容的笑。

    “別人都走了，你為何不逃。”

    我腳麻了啊………白芷暗自苦笑著，可又不能說出來，只能笑了笑，冥思苦想了好久：“師兄………師兄不會傷害我的……”

    白芷滿頭黑線，冷汗直飈。覺得這句話怕是沒說錯吧，洛寒生長長的劉海垂了下來，遮住了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睫毛與臉上還掛著他人的鮮血。白芷想著，這人現在哪裏還像那個曾經，冷若寒霜的翩翩公子……

    良久，洛寒生慢慢拔出那把無恙，，劍身靈力充沛，白芷只覺得寒光一閃，冷冽的劍氣就席捲而來，後來的他就不知道。

    “抱歉……”

    洛寒生淡淡的說道……

    “哥哥！”沈晗笙提著劍，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不說，差點連褲子都被人劃破了去。衣衫不整頭髮散亂，氣息紊亂不堪，若不是身上有些許些傷口，這副模樣怕是被人非禮了去。

    洛寒生皺著眉看著他，快速解了自己的衣袍，往沈晗笙身上扔去。沈晗笙裹住衣袍，嗅著那好聞的香氣，說道：“那林莫雁分明就是在耍我，就是爲了給這群畜生拖延時間！！”

    “若不是這群畜生！無妄山怎麼可能被逼到封山的地步！”沈晗笙憤憤的說道“裝什麼善良大度！還不是被我廢了一臂！”

    洛寒生聞言抬眼看向他，眼神冷的讓沈晗笙打了個寒戰連忙道：“放心，就是脫臼了，還有救。”

    “可是，”沈晗笙喘了口氣“哥哥，你遲早要面對的。。這。。是。。”

    “竺郎。”洛寒生開口，聲音有也被壓抑的嘶啞。

    沈晗笙知道他心裏的那道坎還是過不去，咬了咬牙不再說下去。擦拭著湛如劍，環顧四周，發現遍地的屍體沒有空離跟若雲熙，眉頭一挑：“哥哥，你放水了。”

    洛寒生不理他，彎腰抱起腳邊少年的軀體，親親揉揉的彷彿要把他好生保護起來。看的沈晗笙一陣眼紅，不耐煩的說道：“死都死透了！還要抱回去給我做收藏麼？”

    見洛寒生沒有給他好臉色，沈晗笙氣急敗壞的去搶他懷裏的少年：“把他給我！我要做成人偶！日日羞辱他！”

    “哥哥！你沒能宰了空離！母君必要怪罪！到時候，你還想不想要那大陣！”

    聽到“大陣”兩字，洛寒生瞳孔一嗦，身形險些不穩。抱著白芷的手握縮緊了若是白芷醒著必然哭嚎著喊疼。

    “竺郎，乖。”洛寒生垂著眸子，啞聲說道“回家吧。”

    見他如此低眉順眼，沈晗笙皺了皺眉，煩躁的揉了揉本就散亂的頭髮，嘆息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每次都這樣？！我看你回去了怎麼辦！母君若是真的不給你………”

    “那我便屠了幽谷……”

    一如，屠了暝城一般。

    沈晗笙看著那張與自己無二的劍，第一次覺得他是如此陌生，喃喃道：“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