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情
瞬間,極寒極熱一併消失,李天還沒高興多久,忽而半邊身子又繼續那無止境的寒冷,另半邊卻是再度炙熱難受起來,這種強烈對比,比之方纔冷熱交替更令他難受,痛苦的喊出聲,卻連喉嚨也無法出聲,明明意識清楚,卻無法睜眼,神識更好似被封鎖住,實在鬱悶的難以形容。
他終於憶起這奇特的冰火二重天是什麼情況了!
無常丹!
這不正是令郭縱慾仙欲死的黑色丹藥嗎?
反正不是我要吃!
還記得當初救郭縱時說的輕鬆自然,李天心中暗暗苦笑,這報應未免也他媽的來的太快了吧!
三天後定會醒來嗎?
媽的,這滋味還真難受,東流真的八歲就吃過這見鬼的丹藥嗎?
不是李天神經過於堅韌,若不想東想西,分散注意力,他怕自己連一天都撐不下去!
仍舊是葛孽城西邊的小小樹林中。
牧東流神情焦慮,卻又似乎故作鎮定般,盤膝端坐地上,不時睜開半閉著的雙眼,關心的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俞香菱屈膝斜坐,水靈的雙眸掩藏不住的疲累,卻是一眨也不眨的,認真而專注的看著李天,那不言不動,似乎連呼吸也停止般,緊閉雙眼躺在草堆中的李天。
那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的神色,時而焦黑,時而極寒的軀體,仍不能讓她遠離半步,似乎只要自己一眨眼,眼前之人便會就此消失。
唯有失去過,方知得來不易,她心中那顆"愛戀"的種子,已然發芽茁壯,從懵懂無知,盲目崇拜少年俠客的千金大小姐,清楚瞭解到何謂愛情,什麼是險些失去心愛之人的恐懼。
牧東流忽然神情微動,轉頭望去。
“這是跟附近農家買的乾糧,長老現在如何了?”滿身沙塵的俞方玄緩緩走來,手中提著一包草葉裹著的小包。
將乾糧攤在地上,俞方玄在一旁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附近農家?
牧東流清楚的很,附近根本沒有住戶,唯有往東,近葛孽城附近方有幾戶農家,那可是至少二、三十里的路程了。
“快了,今日已是第七日,最遲戌時左右,必定醒來!”牧東流沉穩的道,隨後取過乾糧,默默吃了起來。
“小妹,你也吃點吧,現下離戌時也不久了,你若不吃點東西,這身體可撐不了,莫讓長老擔心了!”俞方玄點點頭,繼而憐惜的看著俞香菱道。
自見到牧東流帶回半生不死的李天后,俞香菱便是這個姿勢,連續七日不眠不休守著李天!
見鬼!這都幾天了,莫非我的體質與衆不同?
一開始,李天還會咒罵個幾句,如今卻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就連半個時辰輪流一次的極寒極熱,好似也是習慣了,心中唯有自我催眠,沒關係,我本來就比別人倒楣。
或許就連這無常丹也得整整我吧?
或許下一刻,我就醒了吧?
或許......或許......
“吼。”驀然愣住,旋即如釋重負的大吼一聲,李天直挺挺的坐了起來,繼而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由地獄回到人間般,感動的幾乎想大哭一場,大笑幾聲!
活著真好!
“啊哈哈,果然醒了!”牧東流爽朗大笑,取出一套黑色勁裝遞了過去。
“大哥。”俞香菱略帶哽咽的聲音。
李天這才發現自己赤身裸體,連忙尷尬的穿好衣服,又覺得頭皮微涼,不禁呵呵一笑,摸摸頂上大光頭,腦中想起郭縱醒來後的情景。
轉頭望去,幾人盡是蓬頭垢面,俞方玄躬身一揖,頭低低的,抱拳的雙手卻是抖個不停,顯然心中激動不已。
他緩緩上前,拍拍俞方玄的肩膀,鄭重的道:“好兄弟!”在他心中,已然認可這固執的小子了,接著又轉過頭,李天忽然大聲叫道:“你小子給的什麼見鬼的丹藥,快把我整死了!”旋即哈哈大笑,伸出雙臂,給了牧東流一個大擁抱。
“哈哈哈!”錯愕不已的牧東流跟著放聲大笑,半晌才解釋道:“閻王丹!帆哥已昏迷七日,多虧師妹不眠不休照料呢,這可不是無常丹那種普通丹藥!”說完拍了拍李天肩膀,瞥了一眼滿臉紅暈的俞香菱,續道:“帆哥,滋味如何啊?這可是牧家秘藏丹藥,就連我都沒嘗過呢!”
閻王丹?
還真有點下到十八層地獄見閻羅大爺的感受,生死一線啊!
“我去你的!你家的丹藥怎都取這種怪名字啊?好歹也來個九花玉露丸吧!”李天笑罵道。
“九花玉露丸?這名字不錯,誰煉出來的藥啊?”牧東流好奇的道。
“黃藥師!”李天面無表情的回了句。
“黃藥師?是哪個仙門的,我怎麼沒聽過這名字?”
放著牧東流一個人嘟嘟嚷嚷,李天暗笑,轉而看著離他最近的俞香菱,心中好似有著千言萬語,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清麗脫俗,總是一身潔白衣裙的美麗女子,爲了他吃了多少苦?
不眠不休照料七日,未曾閤眼,滿臉盡是疲憊之色,眼窩深陷,一襲淺白衣裳更是沾滿沙塵泥土,他孤家寡人一個,人家圖的是什麼?
他又該拿什麼回報人家?
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仍在考慮是否該給自家丹藥改個名字的牧東流早已被俞方玄拉走,林中一片寂靜,彷彿天地間只剩下彼此!
李天猶豫了下,還是緩步向前,將面前的白衣女子輕擁入懷,低聲道:“菱兒,傻丫頭,你莫非不知你的身體狀況!”語氣中有著一絲激動。
“我......”俞香菱只說得一字,兩行淚水已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這是喜極而泣的淚水,一聲"菱兒"已是認可了她在李天心中的位置,感受著那未曾經歷過,渾厚陽剛的男子氣息,雄壯有力的雙臂,好似深深的陶醉其中。
良久良久......
李天忽然查覺幾許不對勁,雙手中的溫度就像抱著一塊千年玄冰般,而非適才的軟玉滿懷,懷中佳人竟是渾身冰冷,無力的軟癱下去。
他連忙下腰,一把抱住俞香菱,伸指搭上俞香菱手腕,那玉白皓腕觸手冰寒,卻是脈象平和,毫無一絲異狀!
“菱兒,菱兒......香菱!”任憑李天如何呼喊,俞香菱亦是毫無動靜,玉手無力垂下。
李天腦中"嗡"的一片慌亂,卻又不敢胡亂施救,那可是九陰絕脈啊,他若出手,就等著懷中佳人"轟"的一聲,爆成碎片吧。
不遠處的牧東流和俞方玄先是面面相覷,旋即回頭狂奔,兩人聽得清楚,李天那聲音可不像是充滿濃情蜜意的樣子啊!
“長老,小妹會不會是勞累過度,導致九陰絕脈提前發作啊?”俞方玄見狀怔了一怔,忽然腦際靈光一閃,沉聲道。
勞累過度?
一語驚醒夢中人,俞香菱可是七日未曾歇息啊,李天愣了愣,猛然轉頭直視俞方玄,道:“菱兒之前可曾發生如此症狀?”
俞方玄深思半晌,語氣不太肯定的道:“好像......大概是小妹八歲那年吧,聽父親說,小妹在院中玩耍,突然就暈倒在地,後來似乎爺爺讓她服了什麼藥,才壓制下去,似乎也忙了近三個月才醒過來,此後就未曾復發了。”
李天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忙問道:“是什麼藥?”
來回轉了兩三圈,俞方玄好似快抓破頭皮,終於停下腳步,苦惱的道:“好像是火......火陽還是烈陽什麼的,我真的想不起來了,抱歉。”
“沒事,這不怪你!”李天失望的搖搖頭,轉而看看牧東流,見他亦是默默無語,嘆了口氣又回頭看著懷中女子,兩眼空洞無神,好似正在苦苦思索,什麼丹藥可以跟俞方玄說的沾上一點邊。
“啊!”牧東流忽然發瘋似的喊了一聲,大聲道:“咱們這樣想也不是辦法,相似名稱的丹藥何其多,帆哥,我有個方法,你要不要聽聽?”
李天愣了愣,終於緩過神來,叫道:“什麼方法,你快說!”
“續命丹!”牧東流面色凝重的道:“此丹不含半絲靈氣,而是使用千種世俗尋常藥材,藉其藥性相剋相生煉製,師妹的體質絕對可以服用,只不過......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李天急道。
不等牧東流回話,一旁的俞方玄失聲大叫:“續命丹!不行!”
“你們兩個搞什麼?到底怎麼回事?”李天略微皺了皺眉頭,沉聲道。
“還是我來說吧。”牧東流輕拍俞方玄肩膀,示意他靜下心來,繼而道:“續命丹者,正是俞家先祖所創,須以金丹期之丹火方能煉製,故至今所餘不過十顆之數,玄師兄身上定有此丹,這丹也定能壓制師妹的病,只不過......”
他看了看李天,繼續道:“服下此丹後,以師妹體質,百日內必尋得"千年硃紅果"解之,否則在"續命丹"藥性的強力壓制下,師妹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