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來不及教你新的東西了，貪多嚼不爛。而且你會的東西，只要真能通達，讓你進內門，已是綽綽有餘。況且，光靠你的修為，就可以讓你立於不敗之地了，所以彆着急。”

    “倒是靈機替你占卦，說你有血光之劫，我倒是覺得要注意。所以以後為師會每日跟你對練，幫你通達你所學之運用，並且一日三次不定時偷襲你。所以不論日夜，你都要保持玄照一如，不能有所懈怠，如果被我偷襲成功，那我可要罰你。”說畢，一道指風頓時射向明虛眉心。明虛大駭，手忙腳亂向後一仰，險險擦過，頓時眉心流血。

    明虛哀號：“師父！不是這樣玩的！你這指力，如果我躲不過，登時就回去見祖師了。”

    “如果這樣你都躲不過去，那死了倒也乾淨！看劍！”

    “師父，你這招太狠了，我擋不住啊！”

    “你抄腐皮是白抄的啊？我不是說連綿不絕，不能中斷？你就劍抄百層腐皮，不就化去我這劍了？”

    “去豬筋不會啊？從這裏一挑，不就破去我劍網連貫，求得一線生機？真蠢！”

    “咦？你竟然用控火訣偷襲我？什麼時候學會的？你這小兔崽子，反了反了！”

    “師父，你不是說兵者詭道，當然要出其不意，不然我怎麼活得下來？。”

    “詭道？你這火勢只是平平而出，缺乏變化，哪裏有什麼詭？還以為能克得住我這劍？要是你第三震時向左收斂少許，你的火網便會向右旋轉，吞吐變化暴增三段，那纔會棘手…”

    這幾月，兩師徒便在這樣打打吵吵的狀況之下過去。

    這時明虛才發現，平日師父教他的那些煮菜揉麪的秘訣，全部都是劍、指、掌訣！挑水注水時要求他以流雲步來做，精舍的種種路線次序，在師父的指點之下，竟可串聯成陣，有著種種微妙效果。

    更不用說控火訣了，雖然師父沒教，只任由他觀摩揣測。但因為他是自己參悟的，反而對其變化更加深入理解，也偶有自己的想法參雜其間，其靈活入微之處，更勝一籌。

    本來這些東西，他早就熟極而流，閉著眼也會做。經玄觀點撥，將其貫串於實戰當中，讓明虛如飲醇酒，大感暢快！

    現在他所學的指掌劍法，融成一爐，已經達到隨心所欲、圓通不漏的境界，連師父也要花上一小段時間才能收拾了他。而身法也幾乎能御氣而行、順風而飛，跟飛行之術也相差彷彿了。

    更得意的是他的控火訣，已經可佈下百八竅眼的“無漏火網”，運使起來，師父也要全力攻擊十劍方能破去。稱讚他此訣已登堂入室，略有小成了。

    轉眼大比已經快到，明虛也覺得十分有把握了，靈機也做好替死傀儡贈予他，應該沒什麼危險了。

    此時，三清宗內門大堂中，掌門甘霖真人，面貌清雋無須，氣息柔和寧靜，坐於主位。而實證、戒律、學理、玄覽四部院首及院士，也分坐兩側，討論大比之事。

    掌門道：“玄湛，你說明虛已達還丹中階？這件事你真的確定嗎？”

    “此事千真萬確，是我親自以大陣窺得，不會有所差錯。”玄湛回答。

    “想不到此子資質出衆，竟至於斯？若能入我宗門，那就好了。可惜可惜。”實證部玄烈，濃眉圓眼，方臉絡腮，滿臉遺憾道。

    “這孩子本來就是玄觀師兄雲遊時拾獲收養，歸於心鏡宗也是自然。但他小時候並未特別出衆，這一年來卻突飛猛進，莫不是厚積薄發？”發言的是頭插鳳釵，氣質清雅，柳眉丹唇的學理部玄思道師。

    “雖是為我宗著想，未雨綢繆，但我這次設局窺探他宗功法，實在有虧德行。相信玄觀師弟必有所察覺，留下疙瘩了。”玄湛長嘆一聲。

    “師兄不必在意，畢竟他們不屬我宗，有所提防也是應該的。我宗也待他們不薄，只要得了內門資格，除了核心功法秘訣外，都不禁學習，已算大度。況且你也做出補償，算是兩平。”戒律部玄清道師安慰道。

    “看樣子，此子取得內門資格，應是沒有問題了。只是若他太過出眾，恐怕心鏡一脈就會過於顯眼，其他門人，會不會受此影響？”玄清又加上了一句。

    “玄清師兄所言甚是，我也贊同。雖說心鏡一宗託庇我三清門下之事，在內門也不算秘密，但若其勢太旺，恐怕會吸引一些門人去投，成為宗中之宗就不妙了。”玄覽部玄殊也加以附和。

    “玄殊師弟，玄觀師兄自甘於外門當火頭，已是儘量低調，委曲求全，連選徒都是自己找人，也沒從宗門裏招攬。宗中之宗？你這句說得可真是誅心啊！”玄烈素與玄觀交好，聽到玄殊隱隱有挑撥之意，耿直的他，馬上跳出來維護。

    “心鏡宗與本宗協議裡，已經言明僅庇護一人傳承，自是不會有問題的。玄殊師兄護宗心切，一時言語過激，也未必是在挑撥。但這樣的說法，若傳了出去，未免會讓人覺得我宗氣量狹小，容不下人。”玄思也支援玄烈，但也暗示玄烈冷靜。

    “不如我們改一改規矩，先是築基圓滿審查，透過便有資格大比，不列名次、境界。再發出一定難度任務，於過程中考覈心性、能力、決斷，合格者便獲得內門資格。如此不就兩全啦？”學理部玄衝提出建議，他是宗裡的和事佬，總能想出最佳辦法處理衝突。

    甘霖真人在眾人爭執過程中，並未發言，但聽到玄衝的建議，便說：“玄衝的辦法甚好，修道本以清淨為要，若是比試過招，就避免不掉勝負，對於宗內和睦也不一定是好的影響。就這麼辦吧！”

    然後繼續議事。

    另一邊，玄觀也叫明虛入內堂。

    “師父，你今日叫徒兒來，有何吩咐？”

    “明虛，師父問你，道德經中所言三寶，是哪三個？”

    “秉師父，是慈、儉、不敢為天下先”

    “很好，師父要你記住：不敢為天下先。此次大比，不要鋒芒畢露，低空掠過即可。我們寄人籬下，若去搶了人家的光彩，那就不美了。”

    明虛雖然純樸，但也不笨，經過上次的事，也讓他留個心眼，當下意會：“是，徒兒謹記在心。”

    大比會場，所有外門弟子，皆肅立於外門大堂前。

    外門弟子，每個人都有參加考覈三次的機會，三次皆不錄取，那就失去入內門資格了。之後大部分的人都是領了宗門差事，在外門或宗門在外駐點，工作營生。

    內門第一個門檻，就是築基圓滿，然後入內門尋師並結丹。結丹完成，纔會成為正式內門弟子，賜予道號，列入門牆。結丹前，就是內門對外的接待與辦事弟子，除了處理內門雜事，就是到外門授課和執行宗門任務。

    大比外門考覈，一向是由玄覽部負責。因玄覽部，專司測知、佔算，所以最適合這件工作。而此次，由玄殊道師主持。

    “我們現在就做第一階段的檢驗，各位請閉眼放鬆身體，運轉心法。”

    玄殊立於大堂上首，長臉鳳目，左手執銅鑑，右手握桃木劍，神情嚴肅，默運玄功，銅鑑頓時發出光華，照向眾人上方，聚成光點，猶如星海，在天空盤旋不定。之後，玄殊將桃木劍一引一拉，口宣咒語：“天清地靈，萬化無端，鑑往知來，如影隨形，叱！”

    光點紛紛下降，猶如落雪，並且似是受到什麼力量吸引，開始往眾人的頭頂飄去。過了半刻，光點就聚集在某些人的頭頂不斷的旋轉，有些人多，有些人少，有些人半點都沒有。

    漸漸的，頭上有光點的弟子，其光點開始凝結成相，各有姿態形貌。

    “頭上光點結相者，築基已成，請出列。有光點而不成相者，只差半步，再接再厲；其餘弟子尚有差距，仍多須努力。”玄殊並未解釋所結之相大小、形貌各有什麼含意，只點出築基合格者。

    明虛所結之相，非常簡單，只是一輪明月，並且平平無奇光芒不顯。要不是玄殊早已知道他的境界，還以為他只是剛剛築基圓滿而已。他本來就對明虛上了心，密切注意。本想在其結相時，若有超過太多之勢，便暗施手段打壓，想不到連這個都省了。

    反觀靈機，頂結六十四卦卦象，天地方圓之圖，清晰異常。在外門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了。另有五六個人，結像清晰明顯，各有殊勝，將來應為可造之材。

    “明日卯時，已透過檢核者，於大堂前集合，接受下一階段的考覈。現在各位就散了吧！”

    眾人聽令，就各自散去。

    “兄弟，你不是境界高深嗎？怎麼結相卻如此平凡？”靈機尋到明虛便問。

    “我喜歡低調嘛！而且我的師父也早定了，不需要彰顯境界尋師。你看在場的內門師兄們，各個眼睛睜得極大，都在拼命紀錄築基有成者的結相，想替他們的師父找到好的人才，壯大自己本支的聲勢。我又不用，湊什麼熱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