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漱衣東張西望的在大街上亂逛，突然被一個極其熟悉的女音吸引。這個聲音，過於熟悉，尹漱衣在腦中搜索一圈，順著聲線望去。果然，那個站在小攤前叫賣的女子正是小荷。尹漱衣的目光掃過那個小攤，剛好看到了畏畏縮縮正找掩體的葉喜。

    小荷看到尹漱衣自然開心，但自家妹妹躲躲閃閃的目光更讓小荷有些無所適從。最後，小荷調整出一個親切又不失客套的笑意，她說，“尹掌櫃好。”一瞬間，酸澀充盈內心，尹漱衣還保留著臉上未褪去的重逢的喜悅，無論怎麼看上去都有些不合時宜。

    幸好還有饒平在，他眼中有一層薄薄的笑意，就好像感冒藥上那層淡淡的糖衣，微微一抿，就會迅速化掉，漏出裡面的苦澀。饒平淡淡的，一手搭在尹漱衣的肩膀上，暗暗用了兩分力氣，“尹掌櫃，還有些事，要同您商量一下。”

    尹漱衣當然明白，饒平在給自己找臺階下，馬上就轉了身，“好。”

    才走了兩步，饒平就把手從尹漱衣肩膀上撤了下來，尹漱衣抬頭，對著饒平無奈的笑笑，饒平挑了一下眉毛，“就你這副表情，還不如不笑。”

    “是嗎？”尹漱衣伸手揉了揉臉，剛剛光顧著玩了沒在意，現在緩過神來才感覺夜風吹得臉有些不舒服。“是啊，明明想笑，眉角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意思，嘴角也向下耷拉著。”

    “這麼明顯嗎？”尹漱衣有些洩氣，“平日裏我總是能裝的很好的。”

    “那大概是尹掌櫃忘了我父親的職務？”饒平眉眼彎彎，“所以千萬不要在我面前裝樣子，我可是會拆穿你的。”

    這樣的打趣好像有種特別的力量，尹漱衣忽然覺得沒有剛剛那麼沮喪了，可依舊沒有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情，“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饒平點點頭，架子上的花燈擺的很高，尹漱衣仰著頭看饒平，許是藉着花燈柔和的光，竟覺得饒平有種別樣的溫柔。

    兩人不緊不慢的穿過這一片鬧市區，再路過鬆花樓的正門口，尹漱衣捏著懷裏的匕首，莫名有種安定的感覺，尹漱衣偏頭看向饒平，“謝謝。”饒平也學者尹漱衣的樣子偏著頭，“不過是隨手買了件小禮物，再順手幫尹掌櫃解了個圍，哪兒有那麼多要謝的。”

    尹漱衣呼了口氣，正色道。“我是謝你，不問她們是誰。”

    “哦，尹掌櫃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她們是誰啊？”饒平眼中的促狹那麼明顯，尹漱衣隨手便照著他胳膊拍下去。饒平朗聲笑了幾嗓子，故作高深的嘆了口氣，低頭湊近了尹漱衣的耳邊，“你若真想謝我，那便好好替我保密身份。”說罷饒平還俏皮的眨眨眼睛，尹漱衣登時覺得饒平這人有時候還真有些孩子氣。

    腦中突然想起葉少卿，好像他身上也會有那麼幾分孩子氣，尤其是和童安在一起的時候。至於章老爺子，他幼稚起來比童安有過之而無不及。思來想去，好像自己熟識的男子都或多或少有像個孩子般不講道理的時候，也說不清楚是自己的問題，還是他們的普遍特質。

    “在想什麼？”饒平不知道什麼時候直了身子，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在想，要是用個詞語來形容你的話，用哪個比較合適。”尹漱衣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來，雖說給別人貼小標籤是件不太禮貌的事情，可饒平又不是別人。

    “大概都有哪些？”饒平來了興趣，“我聽聽，尹掌櫃想用哪個詞就把玉樹臨風學貫古今細緻體貼的人給概括了。”

    尹漱衣歪歪頭，邊打量著饒平，邊在腦中衡量，饒平笑著任她想。良久，尹漱衣緩緩吐出一個詞。

    她說：“清風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