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大夫新開的方子？”尹漱衣確認道。

    老婦僕雖有不解，還是點了點頭，“是啊，伍大夫的方子，想來是我家夫人福緣太淺，吃了許多藥也不能徹底好轉。”

    尹漱衣收起之前的驚異，換上一副笑臉，“我不過略懂岐黃之術，怎麼比得上伍大夫。既然伍大夫說我之前的方子不夠好，不如讓我瞧一眼新開的方子，也好學習一下。”

    老婦僕自無二話，轉身從小匣子裡尋了張單子過來。

    尹漱衣恭敬地接過藥方，一目十行地看下去，不由得心驚肉跳。

    這一味味中藥，哪裏是治病的，分明是要將王夫人最後一點元氣榨乾。上次已從伍大夫處聽過王夫人之前的故事。可無論如何，她也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女子，伍大夫怎能如此狠心。

    尹漱衣面上波瀾不驚，心中暗暗思量著，卻是越想越生氣。

    含笑放下藥方，尹漱衣讚賞了伍大夫的醫術。沒辦法，她又不能實話實說，只好繼續演戲。

    陪著老婦僕講了些話，尹漱衣藉口東風樓諸多瑣事等待料理告辭。王夫人不再多留，老婦僕細細問了用艾葉擦泡之法之後，尹漱衣便退出了內室。

    “尹掌櫃，我夫人如今究竟如何？”尹漱衣迎面撞上了憂慮萬分的王玉祥，尹漱衣實在難以開口，心裏泛酸，只好陪笑道，“王大人切勿擔憂，想必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好轉的。”

    王玉祥聽出弦外之音，亦不多言，拱手一楫大步流星走向內室。待王玉祥已然遠去，尹漱衣狠狠嘆了口氣。

    王玉祥也算的上是有情有義之人了，可惜造化弄人，遇上了心狠手辣蛇蠍美人的王夫人。若是能一生一世安穩度日也好，如同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依舊可以相伴終老。可偏偏又遇上了狠決的伍大夫……

    尹漱衣緩步前行，不知道自己怎麼晃晃悠悠上了馬車。

    “去伍大夫的醫館。”

    尹漱衣腦海中不斷閃過王夫人的病容，心裏更是不適。到了醫館，掀簾便帶了兩分怒意地看向伍大夫。

    伍大夫像是早已明白尹漱衣的來意，揮手遣散了一眾夥計。

    “我看了伍大夫為王夫人新開的單子。”尹漱衣開門見山，不想再繞什麼彎子，“恕我直言，那藥方只能讓王夫人的身體每況愈下。”

    “那又如何？”伍大夫怒氣更大，“她這樣惡事做盡的蛇蠍美人為手上的鮮血償命，有何不妥？”

    尹漱衣越發憤怒，“常言道，醫者父母心。伍大夫若真是狠毒了她，何必給她開這樣的藥方，倒不如加一劑毒，讓她死的乾淨利落，省的每天苟延殘喘，痛不欲生。”

    伍大夫冷笑一聲，眼神狠辣無比，“遇上我，是她的命數。她手裏那麼多人命，痛快一死太便宜了些。”

    尹漱衣死死咬著嘴唇，半晌開口，“伍大夫一介神醫，醫術超群，便如此無視生命嗎？”

    “我沒有罔視生命！”伍大夫加重了語氣，“我說了，遇上我是她的命數，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