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白糖
“你接下來的日子有什麼打算嗎?”這是尹漱衣冷靜下來的第一句話,可身邊的男人明顯沒有任何反應,尹漱衣將手搭在他的肩頭,往日還沒覺得有什麼,可這麼摸起來,竟然全是硬邦邦的骨頭。他是,這幾天瘦了,還是一直都不胖呢。
一股心酸涌上尹漱衣的心頭,封建社會的摧殘不僅是一個女人的自由,還有一個男人的責任,生活裡所有的壓力都堆積在一方的時候,難保不會想不開,鑽進牛角尖裡。饒平這種從新看盡世事的人有什麼可理解不了的,只是還一時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難怪一路上,老範不緊不慢的,婚期這種東西本就是定好的,自己早來了也不能怎麼樣,說不準還會把事情搞砸,還是現在比較好,塵埃已定,任誰也改變不了什麼。不管饒平和自己心中還有這怎樣的情感,到頭來只能作罷。不得不說,範鐘鳴實在是打了一個不錯的時間差。
尹漱衣轉身出了院子,在連廊上逛了好一陣,纔看見一個嬤嬤,尹漱衣連忙把人攔下來,問了小廚房的位置,就趕了過去。孔子說,君子遠庖廚,所以對於每家每戶的廚房位置,尹漱衣是一向搞不清楚的。廚房倒還是一直有人打理的模樣,一應物什俱全。尹漱衣隨意揀了幾樣食材,隨手熬了一碗粥。
饒平一看就知道是喝了不少酒,喝兩口粥養養胃也是好的。正要端過去的時候,剛剛見過的嬤嬤就站在了小廚房的門口,“這粥是給公子做的嗎?”那樣威嚴的聲音,真不像是一個嬤嬤發出來的,尹漱衣點點頭,該不會自己做的時候,這位嬤嬤一直站在自己身後吧。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在粥裡下毒,有什麼好怕的呢。左右不過是和這位嬤嬤往常做的不一樣,老人家看不下去,教訓幾頓罷了。
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尹漱衣更想嘆氣,自己這衣服放在華麗的京城裏,實在是有些像個奴僕,也怪不得老人家教訓。可還沒等尹漱衣做出什麼反應,老嬤嬤徑直走過去,拿過了糖的調味盒,走了過來。接著,尹漱衣眼見老嬤嬤一口氣倒了小半罐拜堂進去,又用勺子溶開。
“這下行了,給少爺端過去吧。”尹漱衣聽的這話,略略安心了些。等尹漱衣把粥端到饒平面前的時候,饒平果然還是剛剛的樣子,把粥放他面前,他也是無動於衷的。尹漱衣腦中閃過剛剛老嬤嬤加的糖,脫口而出,“臨過來的時候,有個老嬤嬤加了不少糖,想來這粥應該甜的很,你嚐嚐。”
這句話像是有魔力一般,饒平面上雖沒有表情,可手卻拿了勺子嚥了兩口粥。看饒平喝的還很是不錯,尹漱衣心裏生奇,面前這個冷峻的大男人,該不會喜歡甜食吧。想想之前拿給自己果酒的時候,饒平嚐了也嫌甜膩,這個想法也便不攻自破,可那他為什麼喝的這麼開心,尹漱衣默默記下這件事。
反正來日方長,自己總可以好好問的。正想著,就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尹漱衣一抬頭,就看見了走近的袁公子。尹漱衣略微一點頭,權作打過招呼,軒轅弘毅也沒有什麼心情管尹漱衣,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饒平身上。
饒平喝著粥,好像根本沒有察覺到房間裡多了一個人,軒轅弘毅看不下去。他一把就將碗奪了過去,“張饒平,你這算是怎麼回事?!”尹漱衣坐的遠了一些,這兩個人氣場都夠強大的,她是誰都得罪不起的,還是靜靜坐在一方當個吃瓜群眾比較合適。
饒平終於抬頭,視線一點點抬高,直到對上軒轅弘毅的眼神,“這粥做的不錯,你要怒要嚐嚐?”聽見這話,軒轅弘毅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不就是放糖了嗎,不就是甜的嗎。我說饒平,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從原來經歷過的溝溝坎坎裡走出來?是不是一輩子都要揹着傷痛負重前行?”
尹漱衣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袁公子也知道饒平喜歡喝甜粥。聽他這口氣,這中間肯定是有什麼故事了。饒平“嘭”的一聲,將粥碗重重放在案上,“為什麼你們總覺得事情過了就是過了,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呢,你們有沒有心!水過還有痕呢,你們怎能這麼輕易的就把過往的一切拋諸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