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風坐在椅子上翻看起賬簿來，餘掌櫃和小二幾人老老實實垂首站在一旁。

    宋南風看了幾頁，餘掌櫃偷偷打量她的神色，發現她臉色平靜，看不出一點兒情緒變化，心裏偷偷鬆了一口氣，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位王妃不過是虛張聲勢，裝模作樣，他一點不擔心自己做假賬的事情被發現。

    他對自己做假賬的水平可是相當自信，畢竟十多年來，他靠著做假賬中飽私囊，囤積了不少財富，嚐盡了甜頭，從未被抓包過。

    從前孫氏在世時，他可不敢這麼做，可孫氏一逝世，宰相宋衡一心撲在自己的公務上，從不過問經營的事情，店鋪不虧損也就是了，賺多賺少他實在不懂。

    餘掌櫃每年也裝模作樣地拿出這本賬簿給宋衡過目，可惜宋衡一點也看不出其中的貓膩，每次都相信了餘掌櫃所說的“慘淡經營”的屁話，讓餘掌櫃得以膽子越來越大。

    連堂堂當朝宰相都找不到紕漏的賬簿，這位十六歲的王妃又能看出什麼來？

    餘掌櫃看著宋南風一臉認真的樣子，心內譏笑。

    宋南風翻了好幾頁後，終於抬起頭，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才道：

    “餘掌櫃，麻煩你把其餘九家店鋪的掌櫃一併叫來，我有話與你們說。”

    能有什麼話說？不過是囑咐他們用心經營吧。

    餘掌櫃表示這種話年年聽，沒一點新意，聽得耳朵都快生繭了。

    明面上他自然要給宋南風面子，忙應聲“是”，便吩咐幾名小二去各個店鋪找人了。

    餘掌櫃又狗腿地上前，裝作無能為力的樣子唉聲嘆氣地道：

    “王妃，市道不好，我們已經盡力了，可是店鋪的生意依舊不鹹不淡，剛剛能夠讓虧損相抵，給小二們發了月費後，便所剩無幾了，唉！”

    宋南風笑了笑，道：

    “如此，餘掌櫃還真是對我們‘正元堂’盡心盡力。”

    餘掌櫃聽到宋南風誇他，心裏更是得意。

    哼哼，他做了十多年的假賬，這水平要糊弄一個十六歲的女娃娃簡直易如反掌。

    正想著，其餘九名掌櫃也到了，個人手中都拿著一本厚厚的賬簿。

    春桃將九本賬簿一一收了，交給宋南風。

    九名掌櫃和餘掌櫃一起，乖乖垂首站在一旁等候。

    這一次，宋南風依次將十本賬簿都從頭到尾迅速翻了一遍，速度非常快，說是一目十行也毫不誇張。

    這麼快，能看出什麼來？

    餘掌櫃心裏更覺得好笑了，和其餘九名掌櫃互動了一下眼色，都看到了對方眼中不加掩飾的玩味笑意。

    這後來的九名掌櫃，和餘掌櫃一樣，也是做假賬的老手了。

    因此孫氏陪嫁過來的這十家店鋪，在這十多年來，竟幾乎沒有任何的收益。

    他們的想法都一樣，以後要在這位十六歲女娃娃的眼皮底下做假賬，簡直不要太容易。

    終於，宋南風合上了最後一本賬簿，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掌櫃們臉上堆起討好的臉，準備洗耳恭聽這位王妃的“教誨”，好早點回去。

    突地，宋南風猛地站起身來，狠狠地把茶杯擲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