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養傷
蕭東被送進廂房,躺在了床上,連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呂風等人陪同了一會,被跟上來的周遊攆出了房間,然後周遊又仔細的檢視過他的傷勢之後,也離開了房間。
蕭東全身,尤其是經脈,非常的疼痛,這一次和他以往所經歷過的疼痛不一樣,是特別疼,疼的他想要昏過去都是妄想,每時每刻都保持著清醒,忍耐著這非人的折磨。
但他內視過自己的經脈後,雖然經脈破損的很厲害,而且身體也特別的疼痛,但是他仍然爲了自己能夠走出那種經過拍賣會之後陷入魔障的而高興,他躺在床上,心裏一半是疼痛帶來的難受,一半是走出魔障的高興,開始勢均力敵,可是最終,還是高興取得了勝利。
他沒有聽周遊的吩咐,安心靜養,而是調動自己所能調動的靈氣,開始慢慢的修復自己的經脈,開始去化解周遊與呂風他們讓自己吞服的丹藥。
疼,非常的疼。
蕭東原本以為自己經歷過熊剛為自己改變體質時的痛苦,經歷過好幾次修煉時經脈變化的疼痛,就可以對疼有了一定免疫了,但是他錯了,錯的太離譜。這次的疼,是沒發用語音形容的。
如果被人用針穿入指甲縫就是疼,那麼這次蕭東所遭受的是它的數倍之多,如果被砸碎手指就是疼,那麼這時忍受的也是它的數倍之多,如果說是被砍掉肢體是疼,那麼蕭東所忍受的亦是它的數倍之多,等等……無法形容。
他因為要忍受這些疼痛感,從而一度都差一點奔潰掉,但是最終還是一次又一次的撐了過去。
他不敢叫喊,因為那樣會更痛,他也不敢動彈,甚至有時他都覺得自己就算是腦子思考,也會加重疼痛感,他只好躺在那裏,竭力做到一動不動,然後用藥力慢慢的修復自己破損的經脈。
這個過程很漫長,蕭東用心神引導著藥力,先進入丹田,丹田雖然沒有什麼大礙,但是它因為靈力的枯竭,所以一直源源不斷的吸收藥力,以至於蕭東產生了一種,好像自己吞服的那些丹藥,就算藥力被它全部吸收都不一定夠的錯覺。
這時的丹田就像一片因為長時間缺水的土地,那些藥力就像是一股想要穿流過它的溪水,一個吸收,一個填充,吸收者的氣勢好像有多少都不夠,而,填充者則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蕭東引導藥力的心神就像是一個灌溉田地的老農一樣,只好在那裏看著,等待著。
因為經脈的劇痛,讓蕭東十分清楚的記得流逝的時間,一個時辰,兩個時辰,……足足用了八個時辰,他的丹田才停止了吞噬藥力。
停止吞噬藥力的丹田,現在雖然沒有恢復原樣,但是那靈氣飽滿的狀態,那綠瑩瑩的有丹藥化作的氣流在丹田裏旋轉,蕭東還是比較滿意的。
丹田的靈氣充裕了,蕭東準備歇一歇,讓那被疼痛折*磨的神經放鬆一下,不然要是繼續的修復經脈的話,那條一直繃著的弦就會斷掉。
“唔~”停下了動作,他雖然仍舊會感覺到疼痛,但是與先前的八個時辰相比,簡直就一個天堂一個地獄,所以他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啊……啊……吸……”
這些聲音呢,就他忘乎所以的呻*吟後,付出的代價,比如說吧,把疼痛感可以劃成區間,蕭東從一個外層區間進*入一個內層區間,他所要忍受的疼痛感就會減輕,但是,這個疼痛感減輕的區間,只屬於丹田那裏,因此,在他發出一聲舒爽的呻*吟後,還不等他有享*受的時間,直接進*入下一個狀態,就是疼,疼的他可能有極短時間的昏厥又立馬被疼醒來的疼,他忘記了剋制,又叫出聲,所以起了連鎖反應,有了他那一連串不要命的吶喊聲,吸冷氣聲,還有那沒有聲音卻讓他更加疼痛的身體抽搐,這次的疼痛蕭東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捱過來,反正到了最後,他變的氣若游絲,眼睛都快要泛白了,這是快要死去時表現,但是他終局還是捱過去了。
他靜靜地休息著,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怕打擾那個名字叫做疼的家*夥,給他再來一次,剛纔那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就在這時蕭東心裏有了一種蠻奇怪的想法,就是覺的剛纔蠻刺*激的,因此他暗罵自己是個自虐狂,有點變*態。
等到又過了一段時間,一段漫長的時間,一個時辰,蕭東的精神回到了在沒有灌溉丹田時的狀態,哦,不對,也可說是比那時稍微好一點點的狀態,他很滿*足,因為自己所忍受的疼痛有了回報,他看到了成效,因此,決定進*入下一步的流程,開始修復經脈。
經脈,控制著凡人的身老病死,經脈,對於方外之人的重要性更是不下與對道的領悟。所以蕭東對自己下一步要做的事情,格外的小心,丹田是成道之始,經脈是成道之路徑,領悟是成道之參照物,神識就是那個在道上行走的人。
大道三千,各有姻緣,無論用各種方法,有一點是不能避免的,就是經脈,有型者,脈亦有型,無型者,脈也亦有型,它只是以不同的形式在執行罷了。
蕭東此時的狀態屬於,有型,就道而言,他這種狀態不算什麼,有型即可塑,無型纔是最難。
蕭暗暗的定了定自己的心神,也不管因為先前自己因為忍受疼痛全身被汗水浸透的狼狽,就他這樣流汗,如果他不是修仙者,早已脫水而死亡了。他慢慢的把腹中好幾種丹藥的藥力注入丹田,然後緩緩的調動著在丹田裏轉了一圈的藥力,夾雜著那些已經轉變成少量的靈力的混合氣流,開始與距離丹田最進的經脈接觸。
“嗯!”
這是他忍受著疼痛,腦子裏靈魂發出來的聲音。
這一股混合氣流與那條經脈剛一接觸,蕭東好像在靈魂深處聽到了一聲“咔嚓”之聲,好像那條經脈經過他的觸*碰又開始加劇斷裂,又是那種讓他的的神經在崩潰的邊緣的痛,開始衝*擊他的玉宮,這一次蕭東學乖了,儘管他自己覺得自己有被虐傾向,還是沒有叫出聲,因為喜歡被虐和喜歡被虐死,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這條經脈,不僅暗淡無光,而且也變的彈指既破,溝*壑縱橫,所以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尤其在靈魂深處清晰的聽到那一聲“咔嚓”聲之後。
他沒有去接觸大面積的地方,他只是從最邊緣,最小的的一個地方入手,他覺的自己變成了螞蟻,而那一經脈就是要修補的被暴雨衝破的蟻穴,那股自己引導來的氣流就是用來修補巢穴的小土坷垃,他一粒一粒的把那些土坷垃填充到那些溝*壑裡,還好股氣流並不是螞蟻壘巢穴的土坷垃,它們是有靈丹妙藥化成的藥力,所以它們不僅有粘性,而且還具備著強大滋潤,修復能力,就這樣,雖然很慢,但是很有效果。
蕭東進*入了一種忘我的境界,他好像就真的變成了一隻精心修補巢穴的小螞蟻,爲了自己的家,工作著,過了兩個時辰,他把那條經脈的大裂縫修補了將將近三分之二,可是他不得不聽了下來,這一次他必須灌溉丹田更加用心,因為每每把一道氣流變成的土坷垃填入經脈中的溝*壑裡時,不僅要小心,而且還的用心,所以他的神魂力量不夠用了,他知道自己必須保持著清醒,才能把握神經對疼痛的抵抗性和忍耐性的平衡,不至於再一次經歷那種就算死都是種奢望的疼痛之旅。
大約休息了一個時辰,他有開始了自己未完成的事業,就這樣重複,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可是當他開始第十次的重複時,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藥力在減少,雖然不夠快,甚至比他修復經脈的速度還慢,但是水滴石穿,終於在這一刻宣佈了它的威力,是那麼的耀眼,耀眼的蕭東都有些手無舉措,可是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也不得不停下他的事業,去尋求結果與真相。
這時他的神魂又變成一位冒險家,小心翼翼的穿行在那一條條破損經脈之中,儘管他十分小心,但是那可惡的“咔嚓”聲還是此起彼伏的想起,蕭東甚至一度認為自己的經脈由於自己的踩*踏,說不定就會在自己還沒有發現真相之前坍塌毀掉,可是如果不找出真相,自己又不甘心,因此蕭東一邊暗自嘟囔讓自己小心,一邊又鬼鬼祟祟的作死,好像這樣就可以趁著那經脈不注意,躲過塌方的劫難一樣。
“咔咔,咔嚓~”
就在他穿行過三條經脈,準備進*入第四條時,他的好運氣到頭了,他剛一輕輕的踏上那條經脈後,忽然那條經脈,發出劇烈的聲響,最後幾乎整條脈絡都延長式的裂開一道大裂縫,從始至終,通長,甚至把和它相連的第五條都帶動了。
“噗~”
經脈的突然變化,導致蕭東噴出一口鮮血,身子就一條脫離了水源,在河床*上被烈日暴曬了很長時間,快要死的時候,迴光返照式的抽*動身體一樣,做出最後的對命運不甘心的反抗的一挺,然後眼神渙散再無聲息,平靜的躺回了床*上,除了那乾裂的口中一道殷紅的血流向外滲出,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心跳沒了,呼吸沒了,疼痛也沒了。
蕭東的靈魂陷入了無比的黑暗之中,找不到開端,也沒有結尾,他發不出聲音,這裏也沒有聲音,他的靈魂所能見的只有黑暗,他的靈魂所能觸控的也只有黑暗。
這不是寂寞,不是折*磨,而是一種等待,特殊的等待,等待著唄救贖,或者等待著就這樣死去,只有這二者可以選擇。
等待,是時間行走的最慢的時候,無論你等待什麼,哪怕是隻過去了一個呼吸的時間,你都會覺的它太過於漫長了,哪怕是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有一種盼不到頭的感覺。
蕭東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坐著,還是站在,是飄著,還是被壓著,他沒有任何感覺,也不能做什麼,他嘗試過去活動一下,可是那是他又發現,自己好像被放在一個正好與自己非常吻合的一個容器裡面,自己靈魂形成的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哪怕就算是一根毫毛,都有他固定的位置,所以,蕭東歇了心思,去計算時間,一個呼吸,一個呼吸的計算,就這樣一天又一天的過去了。依然如當初自己來到這裏一樣,在此期間,沒有人救自己,自己也沒有死亡,因為人死了就會去地獄的,自己沒有看到過十殿閻羅,沒見過那勾魂的侍者,所以蕭東確定自己還活著。
他有時數的有些心煩了,又逼迫自己把結果忘記,再重新來過,可是這不是自欺欺人嗎,做了好幾次,他好像玩膩了這個遊戲,又開始想另外一種玩法了,他琢磨過自己學過的法術,心裏一次又一次的練習過,可是最後他想到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出去,又停了下來,停下後神經質的照著上次做的又來了一邊,又停了下來,又來了一次,最後終於也膩了,他做過很多事,最後都玩膩了,而時間也過的太久了,按著他的計算,都有好十幾年了,他在結束最後一個遊戲後,哭了,還是無聲無息,這時的他心裏忽然出現這麼幾句話,“我不會忘記這段孤獨日子是誰陪我一起度過。你不要問我,這樣只會徒增傷感,況且我真的不想用這來博取你的同情。因為那個陪伴我的就叫做孤獨。”
他因為這沒由來的一句話,又笑了,還是無聲無息,這時他忽然想給自己待著的這個地方起一個名字,可是蕭東最不會起名字了,那些心裏想到的名字,自己都不好意思拿出來噁心自己,然後不了了之,可是在他的靈魂深處,一個聲音告訴了他這裏的名字叫做淵,這又引來蕭東一陣自我嘲笑。
他又想到不知道自己的靈魂會不會變老,又想到好歹自己也是一名修仙者,才過了幾十年,應該不會,而且在這裏自己什麼感覺都沒有,或許就死了也不會有感覺,如果那樣的話,生不就死,死不就生嗎,又有什麼區別呢,只不過是一種不同的形態罷了。
就在這時,這個寂靜了幾十年的黑暗空間,忽然有了想動,像是來了很多人,到處都是聲音,蕭東焦急的睜開了那雙認為睜著和閉著沒什麼區別的眼睛,他看了自己不敢相信的一幕,他離開了全是黑暗的地方又回到了自己幾十年前那張養傷的床*上,瞪著眼睛一時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