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混混
薛洋是一名高三的學生,每天本應該爲了迎接高考大關而投入到緊張的學習中去,但是現在他卻和幾個朋友在網咖開黑。
“上路!上路!打野啊!操!你們會不會玩?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狹窄的網咖裡坐著很多學生,其中一個男生在電腦前帶著耳麥大喊著,完全不顧周圍的人投來異樣的眼光。這男生長的濃眉大眼,面板小麥色,眉宇之間透露著青澀的帥氣,但是整個人看起來痞氣十足,他便是薛洋了。
“操!不玩了,回家去。”
薛洋摘下耳麥摔在一旁起身離開網咖,身後幾個學生見狀也紛紛站起來走出網咖。
其中一個賊眉鼠眼的男生湊在薛洋旁邊笑著說道:“洋哥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家?是不是又去找張小小姐?”
“一邊玩去,勞資今天玩遊戲上火了,碰到一群小學生,真是不被打死也被氣死了。好了好了,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薛洋說完瀟灑的擺擺手轉身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夕陽落下那一幕將薛洋修長的身影拉的很長,更加顯得落寞起來…
薛洋回到家中看到老媽在一旁忙著手工刺繡,準備回房休息。
“小洋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吃過飯了沒,沒吃的話廚房裏麵給你留了飯,去吃點吧。”
薛母滄桑的臉頰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但是薛洋從小因為家庭原因與自己母親並不親切,只是嗯了一聲便去了廚房。
在薛洋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自己跟著媽媽一起生活到現在,上學的時候很多同學都嘲笑薛洋是一個沒有爸爸的孩子,起初並不理會,但那些人變本加厲,最後薛洋將其中一個孩子揍進了醫院,薛母又是道歉又是賠錢的,最後回到家第一次打了薛洋。
“怎麼又吃這個啊。”看著碗裡沒有多少油水的菜,啃了一口剩下後又熱過兩遍的饅頭,薛洋不禁抱怨了起來。
他說話聲音雖然不大,但房子更小,客廳裡的薛母聽到後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哎,家裏的情況你是知道的,自從我和你爸離婚以後,一個人拉扯你長大。我身子不好,幹不了重活,只能繡這些刺繡供你讀書啊。你爸他雖然有錢,但又另娶了妻,不常來看我們,我。。。。。。”
“夠了,別說了。”薛洋最是討厭有人提起他那個打小就拋棄了自己的父親,薛母也知道薛洋這脾氣,也不再提。
飯菜並不好吃,薛洋扒拉了兩口也就不吃了。
薛母心疼的看著瘦小的薛洋,起身回房間拿出了一些錢來:“這些錢你拿著先去外面買點好吃的,剩下的再幫我跑一趟市場,買我常用的刺繡用的線,每個顏色都買點,我最近啊接到個有錢人的訂單,繡完了給的可不少。就是這要的時間緊,我要熬加快點速度才行,你就幫媽媽跑一趟。記住啊,那老闆指明瞭要這種線,可別買錯了。”
薛洋美滋滋的接過錢,嘴上答應著知道了知道了,就急衝衝的跑走了。
吃了頓好的後,他看著手裏剩的錢泛起了難。
老媽也真摳,這麼點錢再買完線就沒多少了,我還要上網,吃飯,給張小小買禮物,這錢可從哪來啊?
對了,我可以買點便宜的線呀,反正線都差不多。什麼大客戶指明要的,遇到我薛洋,叫你們都變成愣頭青。
薛洋心下想著,說幹就幹。不過他也是聰明的人,知道也不能買太次的線,不然他媽那一關就過不去。在市場上轉了一圈,終於讓他在雞腳旮旯裡找到了。根據商家說,他這些都是用那些名牌線的邊角料再加工而成的,顏色,手感都和薛洋母親常用的好線無異,就是質地上差了點,不過一般人也摸不出來好壞,除非是那些窮講究的人才能察覺出來差別,最最重要的是,這些線的加工便宜了一半。
那這哪有不買的道理。
將線交到母親手裏,母親果然也沒有發現,哈哈,看來那商家說的都是真的嘛。
拿著這剋扣下來的錢,薛大少爺是又好好的風光揮霍了一陣。
而他的母親,對著那張小小的一方繡布,又熬了幾個大夜。
交貨的日期到了,因為這次自己線上上動了手腳,薛洋自然是放心不下,也老老實實的在家和母親一起等著那個買家登門。
門外傳來停車的聲音,薛洋抬頭一看,嗬,好傢伙,瑪莎拉蒂,果然是個油膩膩的有錢大肚子老闆嗎。
車上駕駛位上下來一個人,一身黑西裝,帶著個大黑墨鏡,五大三粗的,跟個黑社會似的,徑直走了進來。薛母也早早的把繡好的一小方精緻的刺繡教到了他手裏。
壯司機結果後回到車旁,畢恭畢敬的把刺繡從車窗開的一點小縫遞了進去。
看來正主還在車裏啊。薛洋想到。
不一會,那個司機又回來了,手裏依舊拿著刺繡,走進了,一把把刺繡丟回到了薛母懷裏。
“你什麼意思啊!”雖然薛洋和他媽媽的關係不甚好,但是也不能見外人欺辱他媽,立刻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用瘦小的身板擋在了他媽媽和壯漢之間。
“沒什麼意思。”壯漢不屑的瞟了一眼薛洋的小身板說道:“我們家白少爺說你們的這幅刺繡有問題,我們不買了,所以還請把之前的定金也都退了吧。”
“怎麼?怎麼會?這個是我熬了幾個晚上,眼睛都熬紅了,一針一線親手縫的呀,怎麼會有問題呢?”薛母顯然是不相信,不停地翻著刺繡,卻也沒看出什麼問題。
“布料考究,繡法精細,圖案也完美,只是這線。”車裏的老闆終於開口了,出乎薛洋意料的是那竟然是個乾淨清爽的年輕男人的聲音,只聽他不急不慢的說道:“這線雖以假亂真,但是質地太差,我向來聽說這裏有個人刺繡功夫了得,口碑也好,才大老遠從跑來,沒想到啊也,也是沽名釣譽,貪圖小利的人,哎。”
“你別污衊我媽!”叫喊間,薛洋就要擼起袖子衝過去,可他哪裏過得了那壯漢的身,被壯漢抓住隔壁,捏到生疼。
“強森,別動粗。算了,定金就當是辛苦費吧,我們走。”
車內人不瞭解情況,只當薛母貪圖錢財,自己也沒必要爲了這點小事生氣,就平淡的語氣說了這些話。他的話本是好意,但在薛洋耳朵了就變了味道,彷彿有一點輕蔑,有一點施捨。
壯漢聽後,瞪了薛洋一眼,回到車上,準備離開。
“你們別走!”薛洋追上去,但車已經開遠了,只看到車牌是A打頭的。
A市,姓白,我薛洋記住了。
不甘的看了一眼遠去的車,薛洋轉身回了家。家裏薛母呆呆地癱在沙發上,摩擦著那刺痛人眼的絢麗色彩。
“媽,我。。。。。”
薛母沒回答,但是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薛媽媽常說,成績不好沒關係,未來出苦力也沒關係,但是絕對不能偷,不能搶,不能騙.
今天的薛洋實在是讓她失望透了,她拿起身邊的剪子,一刀下去,那張幾個夜晚才熬出的刺繡,便成爲了一片片扎人的落紅。
顫抖的身軀,微生華髮的鬢角,佈滿老繭的雙手,滿地的殘紅,無一不刺痛著薛洋那顆紈絝的心。
“媽,對不起。”
向着那個自己曾經嫌煩厭倦的人,薛洋深深地鞠了一躬,說了一聲遲到了多年的道歉。
薛母沒有回答,但也停止了哭泣,世間安靜了下來。薛洋轉身回了房間,坐在書桌前,反思著自己,這麼多年來自己真的是錯了啊。
桌子上堆著一摞封面已經落灰,但內容從未被動過的嶄新的書。
知識改變命運的話薛洋從來不信,但現在,他信了。他要努力考去好的大學,好的專業,他要所有曾經瞧不起他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還有那個姓白的A市人!你等著,我薛洋一定要找到你!讓你向我媽道歉!
彈去書上的灰塵,一個新的薛洋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