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李維陪著四月走遍了MAS的大街小巷，最後在一家叫做紅星小學的門前，四月忽然停了下來，這是一家早已搬空的小學，四處都用紅漆寫著“拆”字，大鐵門上的校名早已缺缺短短，圍牆上的畫也因為年代久遠而模糊不清，但建築整體都是完整的，教室的窗玻璃也都還完好無損。

    那時的四月，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群小學生從學校裡面衝出來，在路邊的小吃攤上買糖葫蘆、炸藕合，然後去隔壁街上的遊戲廳裡打電動的畫面。

    她甚至還看到了一個小男孩在火車站邊兒上流著淚和同學們揮別的景象。

    李維見她呆呆的，便上來笑著問道：

    “四月，你看什麼呢？這裏要拆遷了，挺危險的，要不咱們還是走吧？”

    四月卻忽然說道：

    “幫我在這裏拍張照片吧。”

    李維愣了一下，因為他實在get不到這個地方的美感，但是四月難得讓他幫忙拍照，也只好答應了。

    就見四月站在紅星小學的大門底下，微笑著對李維說道：

    “儘量幫我拍全一些，尤其是這個大門。”

    李維點了點頭，便將鏡頭對準了四月，鏡頭裏的四月笑得極好看，不禁讓李維都呆住了，在他的印象裡，從沒見過這樣的四月，笑容中盡是簡單純粹，不摻雜任何其他的情感。可他也突然明白了，這樣的笑容，不是他給的。

    按下快門之後，李維的心情忽然變得沉重了些，雖然手上還在極其自然地回翻著那張照片，嘴上也在笑著說道：

    “挺好看的，四月你過來看看。”

    可是心裏卻已經無法思考什麼，只想著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好在四月看過照片之後，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抬起頭來看著李維說道：

    “謝謝。”

    李維偏過頭來，有些驚訝地看著四月問道：

    “謝什麼？”

    四月搖了搖頭，又笑著說道：

    “謝謝你願意接受我的天馬行空，陪我徒步走這一天，還拍了這麼好看的照片。”

    說著，便獨自一個人走到前面，微笑著說道：

    “走吧，天色不早了，咱們該趕末班車回去了。”

    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臉上一直帶著笑，久久都揮散不去。

    李維看著四月漸漸走遠的背影，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紅星小學，什麼都沒說，就跟著四月一道趕火車去了。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也沒說什麼，四月一直偏頭看著窗外的風景，心裏計算著遠離這裏的時間，而李維一直看著她，眼神裡有很多疑雲和隱隱的不捨。

    從火車站回來這一路，李維都沒有主動和四月說過一句話，四月也並沒有什麼感覺，因為她的心，還沒有回來。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四月的宿舍樓底下，眼見著四月就要進去了，李維纔在後面叫了她的名字。

    “四月。”

    四月這才恍恍惚惚地轉過頭來，看著李維的眼神，甚至還有些驚訝。

    “啊？”

    看到這樣的四月，李維心裏的疑問似乎全部都解開了一般，忽然咧著嘴笑了笑，便又搖了搖頭說道：

    “沒什麼，我待會兒把照片發到你QQ上，你記得接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