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您看一下，可新鮮了，今早剛從山裏摘來的。”

    “不要。”

    “大嬸，您看看.....”

    “煩不煩呀，不要不要。”

    李左左頹然的坐在

    一兜子還帶著泥土的蘑菇旁邊，肥大又滿是補丁的衣服像個麻袋似的套在她瘦小的身子上，那整整齊齊及腰的麻花辮倒是又黑又密，閃著漂亮的光。

    滿是失落的水漾黑瞳幾乎佔據了那消瘦小臉的一半，霧濛濛卻不摻半點雜質。

    看著越來越高的太陽，李左左不由得心中焦急，要是這兜蘑菇賣不出去，回家免不了被嫂子責罵，還沒有飯吃，只好咬咬牙，接著向過往的行人叫賣。

    “你看你看，那就是蕭西村的那個喪門星。”一個賣茄子的王嬸指著她跟旁邊瘸腿修鞋匠的老婆說道。

    那女人順著她的手指將目光投在李左左的身上，一臉嫌惡的上下打量一番說道：“嘖嘖，聽說小小年紀就剋死了她爹媽，她奶奶前兩天也讓人鎮上的車給撞死了那個？”

    “對，就是她，真晦氣，我這攤子挨着她生意都不好做了。”

    兩人的話一字不落的都進了李左左的耳朵裡，她卻隱忍著，不去反駁，任憑別人議論紛紛，她不敢去頂撞這些大人，因為能保護她替她出頭的人已經不在了。

    到了中午，嘴脣乾裂的李左左從懷裏掏出一個只有半個手掌的高粱麵，一點點的掰開放在嘴裏，劃得她喉嚨生疼。

    李左左沒有能裝水的東西，也不敢去和別人討水喝，就整整渴了一天。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又渴又餓的李左左暈乎乎的等到了太陽快下山，提著還剩下半兜子的蘑菇踉蹌的往村裏走，手裏緊緊的攥著賣蘑菇的三塊五角錢。

    “李左左來了，快快，都準備好。”站在村口望風的王曉鵬邊往回跑邊喊。

    李左左前腳剛邁進村口，後腳一堆石子就從四面八方飛了過來，重重的打在她的身上，她疼得蹲在地上，雙手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頭，蘑菇散落一地。

    幾個孩子扔完還湊上來圍著李左左轉圈，向她吐口水：“喪門星喪門星，李左左是個喪門星。”

    李左左將頭縮在衣服裡，不敢發出聲音不敢反抗，因為那樣只能招來更猛烈的報復。

    一直等到各家炊煙飄起，這群孩子被喊回去吃飯，李左左顫抖著雙腿站起來，臉上卻不見淚痕。

    有人疼的孩子纔會肆無忌憚的哭，她不敢哭。

    李左左將蘑菇撿完趕忙跑回嫂子家，放下筐，舀起水缸的水咕咚咕咚大口吞了下去。

    走進屋裏，李左左的嫂子趙玉芝和她兩歲的兒子飯已經吃到一半了。

    見李左左進來，趙玉芝一把從她的手中搶過錢，點了點罵道：“今天才賣這麼點兒啊，一天天好吃懶做不幹活，養你在家吃白飯啊，喪氣的東西，死外面得了，還知道回來，你看看那都幾點了，家裏的雞還沒喂呢。”

    “對不起，嫂子。”李左左低著頭不停的道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