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很重的話很輕的說
顧陽消失第二十三天,我已經不哭不鬧了,我接受了他離開我的事實。
青協義教每週五下午都會去孤兒院給孩子們送一些義捐來的物資還有教孩子們一些手工小知識等。
剛好週五下午我們沒有課程,每次我都會去,於凌子也去。
還有周六敬老那邊偶爾會去敬老院,我也要跟去,看著那些老人,讓我想起外公,想起……跟顧陽一起在千茶鎮的日子。
我給一個老奶奶講千茶鎮,講城南,講著講著,老奶奶問我怎麼眼睛紅紅的。
我扯著笑臉說:“因為那兒太美太美,一想起來我就會激動得熱淚盈眶。”
正講著,於凌子就著急忙慌地將我喊了過去,有些語無倫次道:“沙子沙子,顧陽,司徒說顧陽,顧陽回來了!”
眼眶一熱,我背起小書包,不管不顧地往回學校的路上趕。
心中只有一個聲音。
顧陽回來了,顧陽回來了,我的顧陽他回來了!
回去學校的路上,我又哭又笑,如果不是我再三強調我要去X大,估計計程車司機會把我送去青山神經病院。
我跟司機喋喋不休道:“叔,你快點呀,等下顧陽又走了怎麼辦?我怕他是回來收拾東西的,我得快點過去呀,叔。”
“叔,你是不是走了遠路呀?我來的時候明明沒有這麼久的,我真急呀叔!”
“叔,顧陽還是捨不得我的對不對,他回來找我了。”
“叔……”
車子終於是在X大門口停了下來,我邊掏錢邊感激地對司機大叔說:“謝謝你啊叔,下次還坐您的車。”
司機大叔恐慌道:“不用不用,少收你兩塊錢,下次可別再坐我車了。”
留下這句話,司機大叔大叔把我給他的一張原本該找八塊錢我的十塊錢還給我,趕緊踩油門走人。
我看著遠去的車牌號,心下想著,出來賺錢不容易,司機大叔是個好人,還聽我念叨了一路,下次我還坐他車。
像我這樣的運動白痴,爲了去見顧陽不要命地往男生宿舍跑,跑到顧陽宿舍門口,他正好開啟門要往外走,我撲上去抱住就不肯撒手。
我哭著喊:“顧陽,顧陽,顧陽……”
像以前被駱長俊關到小黑屋裏一樣,一遍一遍地喊著他。
顧陽同樣把我抱得緊緊的,伸出手來安撫我的後腦勺。
馬航在後麵煞氣氛道:“哥哥姐姐,知道你們是學校模範情侶,要抱抱進來咱關了門先好吧,街坊領居都看著呢。”
我這才注意到,周圍宿舍的人都出來看著我們。
進了宿舍,馬航剛把門關上,又被司徒逸開啟,推著馬航說:“懂不懂事呀?樓下宿管阿姨喊我們去喝茶呢!”
馬航傻傻問了一句:“宿管阿姨喊我們?你們是又幹了什麼事嗎?”
陳思忱搖搖頭,對馬航這個不開竅的道:“你昨晚夢遊偷了阿姨的絲襪,我們都已經招了,走吧。”
不管馬航反抗,司徒逸跟陳思忱就架著他往外面去,並且順手給我們關上門。
我靜靜地看著顧陽,他也同樣安靜地看我,大半個月不見,他瘦了很多,頭髮看起來剛剪不久,之前軍訓曬黑一些的面板,又白了回去,看起來倒像是個久病初愈的人。
張張嘴,失了聲,只能乾巴巴地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顧陽走過來,屬於他的氣息一下子佔據了我的所有神經。
顧陽毫無長進的亂吻,像要宣洩這些天的所有思念,直到我感覺自己吃了他好多好多口水,呼吸全部都混亂了,才肯放過我。
我舔舔有些發麻的嘴唇,納悶顧陽是不是屬狗的,嚥了咽口水,問:“這些天,你去哪了?”
“回家了。”
“回家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關機?為什麼不打一聲招呼?”
“手機丟了。”
“丟了為什麼不跟別人借來打給我?你知不知道,我會很想你,會很擔心你,我以為……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以為……”
以為你不要我了。
後面這句我沒有說,怕全部托盤而出,把自己放得太過廉價。
顧陽過來抱我,他說,“小沙,如果我真的消失了,你會怎麼樣?”
習慣了一個人,是很難戒掉的,即便後來你也可以做到不顯不露,把對那個人的思念藏在心底,但心中總會空嘮嘮的,死不了,就是難受。
我天生嘴硬,張口就說:“你可別把自己太當回事了,就像這些天,沒有你我也過得很好。”
他沒有答話,宿舍裡的風扇呼呼的吹著,我跟顧陽不說話就看著彼此,讓人想到初次打照面,在那個並不寬敞的小診所,那時空氣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頭頂也是呼呼吹著的風扇。
時間轉瞬即逝,原來匆匆四年多就已經過去了。
“我們分手吧。”
顧陽的聲音,像這個夏日裏頭頂的風扇那樣似有若無。
它是無意穿堂風,偏偏引山洪。
原來,很重的話,真的是很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