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家跟我家住在同一條街，我家小區在街頭，他家在街尾，中間不過隔著七八間店鋪和人家，這也難怪我大半學期都是追著他車跑了。

    “你們這樣一來二去，說不定愛情的豆芽就悄悄生長了！哎，要不回頭我也把你哥給撞一下吧？然後就可以一輩子對他負責了。”陳嵐拍著我的大腿，笑得花枝亂顫。

    “還豆芽呢？我是沙漠他是陽光，此組合屬大旱，地瓜都冒不了芽。不過你撞巫曉風這主意不錯，最好把他撞殘了，看他怎麼囂張！”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特別討厭巫曉風，從懂事起，我們似乎就把見不得對方好當成了樂趣。

    陳嵐問過，就不能跟巫曉風好好相處嗎？我想了很久，記憶深處，最初我對他是不反感的，可他似乎覺得我搶走了本該屬於他的幸福，長年對我充滿敵意。好像就是六歲那年，他把我獨自丟在從鄉下奶奶家回來的路上後，我便也討厭上了他。

    放學到停車棚的時候，顧陽已經在那等著，見我獨自過來，問：“怎麼沒跟你那死黨一起？”

    “她先走了。”陳嵐一放學就急匆匆地追巫曉風去了，因著從學校回城南和城東有段距離是同路的，她說要找機會去跟巫曉風碰瓷。

    坐到顧陽的車上，準備好給他一個眼神意識他上車。見他將書包往身後隨意一甩，感覺後座一沉，我便腳下用力慢慢騎動單車。

    之前當他的車伕我是迫於無奈，現在完全是心甘情願，因為載人總比跑步好。

    “你那死黨叫什麼？”

    “陳嵐。”

    “有男朋友嗎？”

    “沒……顧同學，你該不會對我家嵐嵐有興趣吧？”講真，陳嵐的確是個人見人愛的美人兒，性格開朗，人緣好，屬於那種從小被表白到大的。當然，因為陳嵐的原因，我認識了不少她的追求者，很多人以為我經常收到各種情書，其實我就是個情書中轉站，幫那些男生給陳嵐送情書的。

    我看不見身後顧陽的表情，只聽他惆悵道：“可惜我現在正處於毀容期……”

    “你毀容了也好看啊。”這句話的初衷是因為心虛，但也帶有很真誠的成分，顧陽的確長得好看，有種鄰家陽光大男孩的感覺。

    六月的空氣夾雜著某戶人家圍牆裏傳來的無花果花香，每次路過這裏，我都喜歡放慢速度，細嗅花香。

    顧陽清朗的聲音和著這花香一起傳來，他說：“巫同學，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碰——”

    “嘰——”

    略微猛烈的碰撞聲和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他的話，所幸他用那沒受傷的另一隻大長腿撐著地面，雙手扶住我的腰避免了摔跤。

    “不好意思啊，剎車不靈光，你們騎得太慢。”雖是道歉，說話的語氣卻是十足十的狂拽。

    這樣的聲音，化成灰我都認得。

    “沒關係，反正沒出事，以後出門長點眼，姑娘我心地好不跟你計較。”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大度，完全沒發現每次自己對巫曉風這樣笑的時候看起來有多彆扭。

    “曉風，下次別騎那麼快了，怪危險。”顧陽好像跟他很熟，非但沒有生氣，還對他笑容爽朗。

    “嗯。”鼻子裡發出的冷哼，巫曉風誰的臉都不賣，冷著臉扶好單車又飛快地飆車走了。

    有時候我會想，照他那個騎車法，撞到人自己殘了沒關係，撞壞別人了怎麼辦？

    “你們認識？”

    顧陽點點頭，“同桌。”

    我不得不再次感嘆，城南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