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會在狼狽的時候遇見許末年，他像個陰暗使者，在你情緒低悵的時候在你身邊陰魂不散。

    “你跟秦天雅也算曾是宿友，後來變成情敵，都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居然都不知道致雅集團就是秦天雅家的？”

    當許末年在我耳邊聒噪著這些煩人的話時，我已經忘了他是怎麼出現的，我又是怎麼坐上他那輛送外賣的腳踏車的。

    那時候，還沒有所謂的美團這些，送外賣的車子和外賣小哥與常人並沒有什麼標誌性區別。

    看著許末年在日頭下踩腳踏車的背影，我張張口轉移話題，“你不用在家裏幫忙嗎？怎麼總出來送外賣？”

    “能出來送外賣為什麼要在家裏呆著啊？”

    許末年不答反問。

    古儷村裏，男人操著炒菜鏟子罵罵咧咧的模樣突然浮現在我腦海裏，換做我，能出來外面確實也不願意回去。

    於是我問：“你不是已經可以出來工作實習了嗎？怎麼還在送外賣？”

    “巫小沙，你的問題真的跟逢年過節那些三姑六婆一樣煩人耶！”許末年停下車來，回頭送我一個白眼，從車籃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續而又說道：“面試結果還沒出來，反正還沒工作，不如多送幾分外賣，反正送外賣不花錢不花本還賺錢的。”

    我想，許末年大概是特別缺錢吧。

    “你是在努力攢錢泡吧開房嗎？”

    “噗——咳咳......”

    許末年很不淡定地嗆得一口水沒嚥下去噴了出來，還好他是轉到一旁的地面沒噴到我，真是好險。

    “你覺得我賺錢就是爲了泡吧和開房？”他瞪大了眼睛，好像我冤枉了他一樣。

    “難道不是嗎？之前你就騙我去了，熟門熟路的。”還有一次從裡面出來，遇上我跟顧陽的。

    許末年笑笑，“如果我說，那是我兼職的地方，你信嗎？”

    我剎時瞪大了眼睛，趕緊從他車後座跳開，“你去酒吧兼職也就算了，居然連開房這種事情你都拿來兼職，你......人窮一點真的沒關係的......”

    “哈哈哈哈哈......”

    許末年突然跟個神經病一樣笑得花枝亂顫，“巫小沙，你想象力很豐富嘛！要不，你跟我再去開一次，不收你錢，是你的話永遠都是免費的。”

    我覺得，還是不要因為許末年的身世而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觀比較好。

    “我真是謝謝你不收我錢了！”向他深深鞠一個躬，我將手上的幾份外賣塞還給他，拿回放在他車籃裡的我的簡歷，留下一句凶神惡煞的“後會無期”，拍拍屁股再走人。

    許末年很少會在我走後還來追我，他似乎永遠有送不完的外賣，只是對我的背影再說一句話就騎著他的車走了。

    他說：“誒，巫小沙，你不寂寞嗎？跟顧異地不辛苦嗎？”

    我的臉頰一陣陣的發燙，分不清是因為他的那句話在生氣還是在害羞，又或者，是又想顧陽了......

    其實，異地戀，有時候確實會覺得寂寞，會覺得辛苦吧？

    只是那個人是顧陽，所有的不容易，就都算不上什麼了。

    回到宿舍，隔壁已經搬進了大一的新生，我們已經沒有大二那種剛作為師姐的熱情，門口掛著用黑色馬克筆寫的大大的“大四勿擾”，除了找工作、吃飯，其餘時間幾乎已經不出宿舍了。

    關了窗戶的宿舍又關了陽臺門，再拉上簾子，光線可以說是無比的陰暗。我一開門，就被蓬頭垢面，宅在電腦前，流連各大網站找工作的馬柯子嚇一大跳。

    馬柯子見我進來，抬起頭對我嘿嘿一笑，配合當時的氣氛，真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面試回來啦？”

    “別提了，我都還沒面試就出來了。”

    我將面試的事情一五一十全盤而出，馬柯子聽完憤憤往自己大腿上一拍，“太可惜了，當初身邊有這麼個大腿不知道抱！”

    我：“......”

    “馬小姐，巫氏代表廣大人民向你投去深深的鄙視。”

    “巫小姐，馬氏代表全國人大駁回你的鄙視！”

    馬柯子現在可以說是，誰能給她找到工作誰就是她祖宗了，現實這個東西啊，磨煞了多少純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