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窗外大雨如注,狂風攜夾暴雨敲打著窗戶發出“啪啪”的聲響,不時由遠而近的驚雷擊打著內心深處的恐慌在不停咆哮著叫人不得安生。
我是不怕打雷的,閉著眼睛努力忍住想要拔掉手背上的針管的衝動,無力喘息著。
雨還在下,水龍頭沖刷般的雨聲,顯得我的呼吸都是那麼微弱。我知道,此時這個不大的病房裏,愛我的爸媽,我愛的少年,還有從小陪我一路瘋過來的死黨都在,他們和我一樣,隱忍著什麼,默不作聲。
“巫曉風呢?”
終於我還是開口了,聲音乾澀,夾雜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空氣中瀰漫的尷尬久久無法散去,過了很久還是沒人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想面對亦或不知從何說起。
我睜開眼睛看向爸爸,迫切地想要從他嘴裏得知巫曉風的情況,這樣逼他有些過分,但我知道這個一直視我如己出的男人不會騙我。
“小沙啊……”爸爸張張嘴,喊了我一聲,終於是說不下去硬嚥在喉嚨裡。
“你說。”我把視線移到顧陽身上,這個我奮不顧身愛到遍體鱗傷的男人。
可能是我平靜的眼神刺疼了他,深吸了口氣,他說:“曉風被判了刑,三年。”
他眼中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責,更多的是他看我時那深深的心疼。
媽媽終於忍不住,捂著嘴發出低低的嗚咽,每一聲都清楚地重重砸在我心裏。
腦海裏突然電影般閃過無數片段,僅僅剎那,畫面定格在少年舉起磚頭狠狠砸向女生的瞬間,然後我的世界迅速土崩瓦解。
我迷茫地看著顧陽,試圖想從他嘴裏聽到一句他是在開玩笑的,即使那根本就沒有可能。
顧陽伸著手一臉擔憂地看我,我知道,若不是我躺上病床上帶著一身傷,他一定會撲過來抱住我。
“三年很快就過去的,又不是回不來。”陳嵐握住我沒打點滴的另一隻手,扯著笑臉來安慰我,但她不知道,她那個表情有多麼詭異。
眼前的世界突然模糊起來,心裏有個地方像被撕裂一般,我沒哭,用力回握陳嵐略顯冰冷的手。她那麼喜歡巫曉風,一定也比我好過不到哪去,這裏所有人因為巫曉風的入獄都不好受,可他們在我面前的這些天連悲傷都不敢,小心翼翼地照顧著我的感受,守著我寸步不離,生怕我一個想不開就做了傻事。
當眼淚無法抑制洶涌而出時,病房裏終於哭成了一團。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爸媽在我面前毫無保留地流淚,特別是爸爸,那個平時對巫曉風兇巴巴,動不動就抄起皮帶伺候的男人,在巫曉風被判刑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蒼老著。
哭累了,我說:“你們都去休息吧,不用看著我,我不會想不開,巫曉風還在裡面等著我好好地去看他呢。”
顧陽眼底一片潮溼,他蹲下來,湊近了看我,他說:“對不起......”
我看到他哭了,心狠狠抽痛起來,終於不去看他。
換個時間地點,陳嵐一定會撲過去像瘋狗一樣對他亂咬一通,直到自己精疲力盡對方血肉模糊才肯罷休,可今天她沒有,只是睜著紅腫的雙眼瞪著地上的顧陽。
她諷刺地笑了,“人又不是你害的,對不起什麼?”
“我困了。”打斷這個話題,疲憊的閉上眼睛。
我是捨不得陳嵐在爸媽面前說顧陽不是的,這件事,根本怪不得他。我想好好睡一覺,自欺欺人地奢求這是夢,夢醒了,青春依舊,那些疼痛的狗血劇,就該老死在小說電視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