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山澗
周瑾瑜一直跟在粉衣女子的身後,藍雅秋和林雷兒也一直跟著周瑾瑜走。穿過一片竹林後沿著一條小溪一直走,而後又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終於,在遠處的樹林中看到了一處房舍,房舍共有三間,泥土與乾草搭建,極是簡陋,呈品字排列。
想必這裏便是那粉衣女子的家,怕是沒有人會想到,在這原始森林的深處竟然還有人家。
可是那粉衣女子卻並未向那三間草屋走,而是向左側的山澗拐去。
周瑾瑜不明白粉衣女子的意思,略微有些遲疑。
那粉衣女子並未回頭,卻早已發覺,她冷冷道:“怎麼?後悔跟來了?”
周瑾瑜搖頭苦笑,並未答話,只是繼續跟了上去。
粉衣女子在那山澗邊上停了下來,她依舊是背對著周瑾瑜,痴痴地望著山澗地下。
周瑾瑜也朝山澗下望了望,可是山澗中雲霧繚繞、水汽迷濛,除了近處的幾根藤蔓外再看不清山澗下的其他物事。
周瑾瑜見那粉衣女子站在崖邊不動便問道:“到了麼?”
那粉衣女子淡淡道:“到了。”
說完她竟緩緩地回過頭來,待看清她的真實面貌時,周瑾瑜只覺得全身毛孔都在收縮,胃裏也開始翻滾不適。
粉衣女子的臉或許已經早已不能稱之為臉,她的眼睛鼻子幾乎是粘在一起的,嘴也由於嚴重的燒傷而變形,一部分牙齒露在外邊,她的整張臉上到處是由於重度燒傷留下的疤痕,她的下巴與脖子也連著,使得她的頭不能完全抬起。
周瑾瑜這時才發現粉衣女子的兩條胳膊也是彎曲著的,燒傷已經令她的胳膊也嚴重變形。
粉衣女子一直看著周瑾瑜,她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
周瑾瑜的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腰間的承影劍。
突然,周瑾瑜只覺得左肩重重地捱了一掌,他甚至沒有看清粉衣女子是何時出的掌,而這一掌力道奇大,周瑾瑜向山澗中直飛出去。
周瑾瑜一隻手握著劍,一隻手拼命地亂抓。
由於粉衣女子這一掌力道奇大,周瑾瑜下落的速度也極快,他好幾次抓住崖上藤蔓,可是藤蔓長期浸在水霧中,大多數已經溼滑腐朽。
儘管周瑾瑜的手上胳膊上勒出十幾道口子還是無法緩解他下落的勢頭。
“啪”的一聲,周瑾瑜只覺得自己脊背被拍得生疼,而後便往水底沉去,鼻子和嘴裏全都進了水。
塞北的人哪裏會游泳,周瑾瑜顧不得慶幸自己大難不死,手足並用胡亂地在水面上抓,好在水面上盡是粗大的藤蔓和樹幹,周瑾瑜抱著一大堆藤蔓勉強游到了岸邊。
周瑾瑜鬆開藤蔓在地上一滾,仰面躺下,將劍放在一邊,大口地喘著粗氣。
休息了一會兒周瑾瑜的體力漸漸恢復,他開始擔憂藍雅秋和林雷兒的安危,他強撐著站了起來想要爬上去,他抓著一根藤蔓想要施展輕功,可是崖壁太滑太陡,根本無從落腳。
周瑾瑜抬頭望了望,依然是水汽瀰漫,能見度很低,跟從崖上往下看一樣,什麼都看不清楚。
看來想要直接爬上去是不可能了,只有另尋出路。
可是該往左走還是往右走?哪邊纔有生路呢?
不過,周瑾瑜的這種想法很快便消失了,因為他發現這山澗下的水是死水,毫無流動的跡象。
這是一個湖,不是河流。
既然水都流不出去,看來自己是真的要困死在這裏了,早知道是這樣,倒不如直接摔死了好,免得受這種絕望的折磨。
此刻,周瑾瑜的心反而平靜了下來,索性將劍扔在了一邊,靠著崖壁坐了下來。
莫非自己就這樣等死麼?
自己大仇未報,藍雅秋和林雷兒的處境又是如此危險…自己實在是沒有死的理由。
可是,在這種地方想活就真的能活下去麼?即便是活了下來,莫非要一輩子在這山澗中做個野人嗎?
休息片刻後,周瑾瑜還是決定要去尋找能上山的路,既然不知道哪裏有路,那就胡亂走吧,總比在這裏等死要強。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周瑾瑜早已走得沒有了力氣,他也不知道什麼東西能吃,一直餓著肚子。他實在走不動了,便坐在湖邊休息。
死水,而且很清澈。
水至清則無魚,想從這湖中找可以充飢的食物怕是不可能了。
周瑾瑜坐在岸邊可以清楚地看到水下的沙石。
不,水下不是沙石,水下竟是一塊巨大無比的石板,那石板上刻著無數的小人,那些小人的姿勢各異,手中似乎都拿著劍。
莫非這水下的石板中竟刻有一套劍譜?
這個發現讓周瑾瑜吃驚不小,他站到淺水處細細地看了起來。
看到天色將黑,周瑾瑜還是沒有看出任務門路,這巨大石板上那些舞劍小人之間似乎毫無聯絡,竟似在隨心所欲地揮劍。
周瑾瑜暗自道:“莫非這是一個根本不懂劍術的人在刻著玩兒的?可是如此巨大的石板上,刻那幾百個小人也不是件易事,誰會無聊到這種程度呢?莫非也跟自己一樣跌落山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所以刻這些小人來打發時間的?”
周瑾瑜越想躍想不明白,越看越糊塗。
這些小人似乎是用劍在這石板上直接雕刻而成的,而且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每一個小人的輪廓深淺都一摸一樣,若非內力劍術都達上乘的人絕對難以完成。
而石板上的這些小人看似毫無聯絡,又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每一招看似隨心所欲卻似乎是有意而為之。
再看那石板上小人的步法,精巧而輕盈,這一套劍法之中似乎還包含上乘輕功的修行之法。
可是,天色漸暗直到太陽落山,周瑾瑜還是沒有看懂。
深夜,無星無月。
周瑾瑜躺在岸邊,不僅腹中空空,餓得前心貼後背,還擔憂著藍雅秋和林雷兒的安危,始終無法入睡。
無奈之下他只得回憶方纔石板上的劍法,他雖然依舊無法看懂,不過他感覺到那套劍法之中似乎含有至高的劍意和上乘的輕功修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