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紋身
那鋼叉的兩股被打磨得鋒利無比,冷月掩映之下泛着攝人心魄的寒光。周瑾瑜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鋼叉,哪裏敢有半點疏忽,只聽“噌”的一聲,劍已出鞘,幾乎同時承影劍已架在了那鋼叉雙股之間,鋼鐵之間的摩擦發出“咯吱,咯吱”刺耳的聲音。
那黑衣人一擊未中,顯得有些急躁,一聲悶哼,使足全力將那鋼叉向周瑾瑜推去。怎料周瑾瑜看似單薄,但得趙半空畢生內力傾注,此時內力早已大得驚人,只需臂上使力,那鋼叉便動彈不得。而那黑衣人卻由於發力過猛,雙臂微微顫抖起來。
僵持之下,周瑾瑜突然抽劍閃身,那黑衣人收足不住,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在了屋頂的瓦堆之上,此話便又是一動不動。
周瑾瑜沒想到那黑衣人竟不再動彈,自己也不便冒進,便試探問道:“閣下何人?可否報上名來?”
黑衣人依舊不動,亦不答話。
周瑾瑜緩緩像那黑衣人走去,夜靜的可怕,只能聽到瓦片由於承受重量而發出“嘩啦嘩啦”的細微響動。
突然,那黑衣人猛地回過頭來,左手不知何時已從懷中摸出一把石灰向周瑾瑜灑去。無奈之下,周瑾瑜只得用手護住雙目,待石灰散去,那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夜又恢復了寧靜…
周瑾瑜拍去身上的石灰,從屋頂躍下,獨自站在庭院裏想著這黑衣人的身形身法,任他想破頭皮也沒有結果,這黑衣人會是誰呢?他為何深夜到訪?他又來了多久呢?
翌日清晨,一行人依舊向德州進發,周瑾瑜並沒有向眾人說起此事,免得惹的人心惶惶。
說來也怪,這一路走來,林雷兒對一切新奇的事物都激動非常,與一眾土匪也早已熟識,本該有說有笑,可是今日卻少言寡語,略顯疲憊。
周瑾瑜問道:“雷兒妹妹,今天怎麼少言寡語的?是哪個惹你不高興了?”
林雷兒勉強笑了笑道:“沒什麼,昨晚沒有睡好,今天困得很。”
藍雅秋帶著關切道:“是和姐姐在一起睡不習慣麼?要不今晚給你單獨要一間房子,我感覺你昨晚似乎醒來好幾次?”
林雷兒忙道:“不要讓我一個人睡,我害怕。”
藍雅秋笑道:“我哪裏是要你一個人睡,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和姐姐一起睡,我是擔心你不習慣和別人睡。”
林雷兒道:“不,我不習慣一個人睡。”
周瑾瑜問道:“雷兒妹妹,你怎麼了?可以跟我說說嗎?”
林雷兒低著頭,她似乎一夜之間變得心事很重,過了半響才說道:“我真的沒事。”
周瑾瑜和藍雅秋對望了一眼,藍雅秋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的確不知道林雷兒是怎麼了。不過,周瑾瑜似乎明白了什麼,周瑾瑜暗想:“莫非昨夜造訪和黑衣人與林雷兒有關係麼?怎麼會呢?”
突然,林雷兒扭頭問周瑾瑜道:“哥哥,你會保護我對麼?”她水汪汪的眼裏滿含期待,往常桀驁不馴的神情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絲恐懼。
周瑾瑜很肯定地答道:“當然。”
林雷兒很相信周瑾瑜,她勉強擠出一個笑臉,點了點頭,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周瑾瑜也沒有再問,因為無論林雷兒遇到什麼事情,他一定會挺身而出的。
又走了一日,便到了“神驚門戶”德州境內,德州為黃河沖積平原,地勢西北高、東南低。泥兒會的山寨就在德州西北方向的翠疊山上。
一行人沒有多做停留,那肥頭土匪買來十幾只德州扒雞予眾人分吃了,便繼續往翠疊山趕去。
德州的山都不高,周瑾瑜等人上這翠疊山並沒怎麼費力氣。而這翠疊山上的泥兒會寨子也略顯寒酸,只有十幾間土木結構的屋子,其中一間坐北朝南略大的作為正廳,也掛了匾,寫的竟是“替天行道”,頗有點水泊梁山的意思。外圍圈了一層籬笆,又胡亂插了幾麵旗子。這等寨子與泥兒會在江湖上的名號是不成正比的。
藍雅秋用馬鞭指了指面前的寨子,滿臉疑惑地問道:“這就是你們的山寨?”
那肥頭土匪知道藍雅秋的意思:“正…正是,山寨是小…小…小了點,可是弟…弟兄們乾的都是替…替天行道,劫…劫富濟貧的行…行當。”
藍雅秋笑道:“我是不太明白,那塞北漢子搶這種寨子做什麼?”
肥頭土匪道:“那…那小子,心裏扭…扭曲。”說完又補充道:“不過,我…我們的寨…寨子還是值…值得他搶的。”
藍雅秋道:“你去叫門,我讓我徒弟給你們奪回來便是了。”
肥頭土匪道了一聲“諾”便往寨門口走去。
“開…開…開門,爺…爺爺回…回來啦。”
守寨的小嘍囉們認得這肥頭土匪,一個嘍囉說道:“肥哥,你還是快走吧,你不是那人的對手,弟兄們也是迫不得已,等哥哥你另立了山頭弟兄們再去投奔你。”
肥頭漢子不耐煩道:“少…廢話,快開…開門。”
這時,從正廳裡走出一個體格健碩的漢子,赤著雙臂,兩道劍眉為他增加了不少英氣。
那漢子見沒想到這肥頭土匪還敢回來,嘲諷道:“還敢回來!真有不要命的,讓他進來。”
那漢子的聲音周瑾瑜無比熟悉,再看他那健碩的身板,兩道筆直的劍眉,這不正是歐陽雨庭麼?周瑾瑜至今不明白他為何盜走自己的家傳寶劍不辭而別。
未等寨門開啟,周瑾瑜便飛身躍到了那肥頭土匪的身邊:“雨庭兄!沒想到我們又在這裏見面。”
周瑾瑜的突然出現使得歐陽雨庭也吃驚不小,他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又恢復了平靜道:“賢弟,我對不起你。”說著親自去幫著嘍囉們將寨門開啟,迎了出去,竟撲通一聲跪在周瑾瑜面前。
周瑾瑜本想著要當面質問歐陽雨庭,被他這麼一搞,卻有些不知所措,周瑾瑜正要上前將歐陽雨庭扶起,卻聽林雷兒說道:“哥哥,這種人你還要扶他麼?”
周瑾瑜又陷入猶豫。
歐陽雨庭道:“雷兒妹妹說得對,我的確愧對你們啊!”說著竟抽泣了起來。
寨裡寨外的土匪看得更是如同丈二和尚一般。
林雷兒遠遠地道:“你休要叫我妹妹,你不害臊我還害臊呢。”
歐陽雨庭道:“雷兒妹妹罵得是,這樣我能舒服些。”
林雷兒道:“哼,真不要臉,你想要舒服,我偏偏不叫你舒服。”
周瑾瑜覺得林雷兒言辭有些過於激進,便打勸道:“雷兒妹妹先不要罵他,且聽聽他說什麼。”說著還是上前將歐陽雨庭扶了起來。
歐陽雨庭更是千恩萬謝,低眉順眼地將眾人迎進了寨子。歐陽雨庭一面命人備足酒菜,一面親自忙裏忙外照應眾人,而對不辭而別之後發生的事情卻隻字未提。
林雷兒突然發現,歐陽雨庭的左手臂上多了一處紋身,那紋身是一處妖豔至極的紫花兒。林雷兒似乎在哪裏見過,可是她一時半會兒卻想不出這紋身代表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