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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沐雨

    黑衣女子玉筍一般的手指在琴絃上飛快的撥動,《聶政刺韓王曲》愈彈愈急,愈彈愈快,直若珠落玉盤。

    耶律含煙的劍隨著這尖利、高昂的琴曲也變得勢不可擋,所向披靡。

    周瑾瑜手中的‘承影’在這琴音的帶動下也漸漸抖動了起來,變得躁動不安,可是他不懂音律,只得依舊按照那七十二式落葉秋風劍依法施為。

    怎奈耶律含煙攻勢凌厲至極,眾人只餘自保之力。

    耶律含煙雖在琴聲相助之下重新站得上風,可是他琵琶骨處卻由於用力過猛變得生疼,不宜久戰,於是他接連刺出數劍,得了空隙便縱身躍出窗外。

    樓上眾人不肯放棄,也一同從窗戶上躍下去追那耶律含煙,僧人們也紛紛從樓梯上下去,到了街上。

    轉瞬之間,樓上就只剩林雷兒和那黑衣女子。

    那黑衣女子並不理會林雷兒,兀自彈著曲子;林雷兒也不去理會那黑衣女子,竟獨自喝起酒來。

    直到一曲彈畢,那黑衣女子才問道:“你是和他們一會兒的嗎?”

    林雷兒放下碗,向四周看了看:“你是和我說話麼?”

    黑衣女子道:“不然呢?”

    林雷兒反問道:“你又和誰是一夥的?”

    黑衣女子見林雷兒小小年紀,說話卻是咄咄逼人,冷哼一聲道:“哼,小小年紀不該鋒芒畢露。”

    林雷兒沒好氣道:“你又比我大了幾歲?卻教育起我來了。”

    黑衣女子本想問林雷兒那承影劍怎麼會在周瑾瑜手上,因為那承影劍她最熟悉不過,可見林雷兒是這般態度便不再問下去,只是起身收了秀美而渾厚的琴便轉身離去。

    黑衣女子只是黑影一閃便已不見,這讓林雷兒很是吃驚。

    耶律含煙的輕功要遠勝樓上其餘眾人,而方丈洪遠又未發力去追,所以耶律含煙很快便將周瑾瑜等人甩得很遠。

    耶律含煙在城外一間破舊的民房裏剛一坐定,便聽到門外有輕盈的腳步聲,耶律含煙心下一驚,又忙將長劍握在手中站了起來。

    只一瞬間,那輕盈的腳步聲便到了門口,身形之快令耶律含煙也暗自歎服。

    “是我,我方便進去麼?”聲音柔美清脆。

    耶律含煙聽出是那黑衣女子的聲音:“可以。”

    黑衣女子推門進來,背上負者方纔彈奏的古琴。

    耶律含煙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黑衣女子道:“不必謝我,我只是看不慣那些人而已。”

    耶律含煙道:“還未請教…”

    黑衣女子道:“我叫葉沐雨,你是耶律含煙吧?”

    耶律含煙問道:“你怎麼知道?”

    葉沐雨道:“鼎鼎大名!”

    耶律含煙笑笑便不再說話,只是看著琵琶骨上的箭,想要忍痛拔出,卻有些不知從何處下手。

    葉沐雨道:“要我幫你麼?”

    耶律含煙道:“多謝。”

    耶律含煙話音剛落,那琵琶骨上的箭早已被葉沐雨硬生生拽了出來,疼得耶律直皺眉頭。而葉沐雨早已將金瘡藥為他灑上,正用黑布往傷口上纏。

    耶律含煙道:“還不如我自己來。”

    葉沐雨道:“怕疼了?”

    耶律含煙道:“誰不怕疼?”

    葉沐雨道:“你那麼愛殺人,我以為你不怕。”

    耶律含煙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葉沐雨反問道:“我也經常殺人,你怕麼?”

    說話的藝術,男人是永遠比不得女人的,無論一個男人平日裏是如何的能言善辯,當他遇到女人,尤其是像葉沐雨一樣動人的女子時,說話是佔不得上風的。

    當然,除非一個男人很討厭一個女人。

    耶律含煙顯然輸了,他的目光移到葉沐雨背後的琴上:“你的琴很特別。”

    葉沐雨道:“你的赤霄劍也很特別。”

    耶律含煙道:“我不知道你琴的名字。”

    葉沐雨道:“大聖遺音!”

    耶律含煙有些吃驚。

    葉沐雨補充道:“和你妻子的九霄環佩一樣,你懂音律,所以這類琴音對你的劍法有所增進。”

    耶律含煙道:“你的琴是哪裏來的?”

    葉沐雨道:“我師父給的。”

    耶律含煙道:“尊師是何人?”

    葉沐雨道:“無可奉告。”

    耶律含煙見葉沐雨真可謂見多識廣,說話又像自己一樣簡潔幹練,便問道:“你說你也愛殺人?”

    葉沐雨道:“自從我摸了這琴開始。”

    耶律含煙道:“那我們可以一起殺人?”

    葉沐雨道:“你的妻子呢?”

    耶律含煙道:“她累了,而且她其實很善良,她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我。”

    葉沐雨道:“我不善良麼?”

    耶律含煙道:“你覺得呢?”

    葉沐雨道:“隨你怎麼想,說吧,先去殺誰?”

    耶律含煙道:“秦朗。”

    葉沐雨道:“什麼時候?”

    耶律含煙道:“雨天。”

    樓外樓的二層一片狼藉,酒保站在地下看著滿地的碎瓷片不知所措。

    林雷兒獨自喝了幾碗酒,臉有些緋紅,她見周瑾瑜和吳弘文還沒有回來,便抹了抹嘴起身準備下樓去尋找他們。

    林雷兒剛走到樓梯口,卻被酒保攔了下來:“哎哎哎,小姑娘你可不能走,我們這賬找誰去算?”

    林雷兒道:“這關我神麼事?東西又不是我砸的?”

    酒保道:“可是你是與砸場子那兩個傢伙一起來的,他們不回來料理,你就走不得。”

    林雷兒看了看樓下那些僧人還在,靈機一動道:“我和樓下那幾位和尚是好朋友,你去問他們要錢吧!”

    酒保道:“嘿!你這小姑娘,誰會信你的話?”

    林雷兒道:“剛纔打架的也有個禿子,你怎麼不問他們去要錢?”

    酒保道:“和尚們沒錢,我看你身上這些銀子倒是值錢,你那兩個朋友要是不回來,你這些銀子我可要沒收了!”說著便一把扭住林雷兒的肩膀,要將她押到樓下去。

    林雷兒哪有那酒保力氣大,情急之下已從懷中的罐子裡摸了一直烏黑髮亮的蠍子出來,指間一彈,那蠍子便不偏不倚順著酒保的袖口串了進去。

    酒保只覺得腋下涼颼颼的,罵道:“你這小東西,往我袖子裡扔了什麼!?”

    突然,那酒保大叫一聲,便在地上打起滾來。

    不一會兒那酒保的手掌已經變得腫大赤紅,漸漸地臉上也開始變紅,近而發紫;酒保的肚子也鼓了起來,撐裂了身上的衣服,像是生吞了一整顆南瓜。

    酒保痛苦的喊叫也由於喉嚨腫脹而變成了有氣無力的**。

    林雷兒看著酒保的樣子只是樂得“咯咯”地發笑,還不時地用腳往酒保那圓滾滾的肚子上踩去。

    那酒保神情痛苦,像是生無可戀,又像是在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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