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家宴
“啊…好酒!好酒!這是什麼鳥酒?怎地這般好喝?”曾英傑剛一坐下便先連飲三大碗,他喝慣了塞北火辣辣的烈酒,卻不曾嘗過這醇厚甘鮮,回味無窮的江南美酒。
曾灑傑道:“大哥,此酒味道真怪,聞著酒香撲鼻,怎地喝起來倒有些不像酒了?”
曾瀟傑對兩位兄弟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我縱然博覽天下群書,卻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酒,不過我們還是不能叫他們看出我們不認得此酒,免得這些人小看了我們兄弟。”
吳弘文將這兄弟三個的一舉一動看得真切,早已笑得合不攏嘴,便問道:“三位大俠這酒還喝得慣麼?”
曾英傑道:“喝得慣,喝得慣,我們兄弟什麼酒沒喝過?”
吳弘文大笑道:“哈哈哈,那是,那是。”
吳弘文又道:“三位大俠儘管飲個痛快,我家的女兒紅管夠!”
曾英傑終於知道這酒的名字,一邊喝一邊忙不迭地說道:“知道,知道。”
四張八仙桌拼成一個大桌,眾人繞桌而坐。僕人們不停地給眾人添酒、上菜。
桌子上很快便擺滿了蘇州的特色名菜。桌上正中間擺著的正是那‘太湖三寶’,太湖中上等的白蝦、銀魚、蓴菜烹在一起,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
色澤醬紅的松樹桂魚經油炸後頭大口張,尾部翹起,僕人在魚身上澆了一層湯汁,頓時發出“嗤嗤”如松鼠一般的叫聲。
碧綠的柿子椒做成的容器裡盛放著白銀一般的成品蝦仁,正是那翡翠蝦仁,騰騰地冒著熱氣。
除這四樣主菜以外,還有獅子頭、滷鴨、白汁圓菜、響油鱔糊、細露蹄筋等等,偌大的桌子竟完全擺了個滿檔。
這時,吳弘文見一同來的那四個乞丐竟仍在門口站著,不敢進來,便問道:“四位兄弟,為何不進來?”
其中一個乞丐道:“我們還是不進去了,我們身上髒得很,免得讓幫主和客人們吃得不舒服。”
吳弘文道:“四位兄弟這是什麼話?四位與我們一樣均是江湖好漢,還不快來飲酒?”
得了幫主的准許,那四個乞丐再也忍耐不住,一齊擠進門去,挨那曾家兄弟坐下便喝了起來。
林雷兒對周瑾瑜說道:“乞丐進來做什麼?真是掃興,我該用蟲子毒死他們。”
周瑾瑜大吃一驚,忙道:“不可不可,這是吳幫主的朋友,也是我們朋友,雷兒妹妹不可胡來。”
林雷兒又道:“那個姐姐真奇怪,怎麼偏偏喜歡挨着乞丐坐,你怎麼有這樣的表妹?”
周瑾瑜開始並沒有注意到胤亦萌換了位置,胤亦萌原本離乞丐很遠,這時卻主動與紅娘子換了座位,直接挨着乞丐坐了下來。
周瑾瑜看了看胤亦萌身邊的人頓時明白了,她的身邊坐著的是歐陽雨庭。
胤亦萌與歐陽雨庭捱得極近,神情也極是親暱。
周瑾瑜偷偷瞄了一眼吳弘文,見他正與燕驚塵、燕驚風一碗一碗地喝著酒,嘴上喊著“好酒”,但是神情卻有些不自然。顯然,吳弘文早已經看到了這一切。
周瑾瑜心裏清楚,吳弘文對自己的表妹可謂是一見鍾情,南下江南的路上真是好一番表現。怎奈這胤亦萌偏偏不喜歡開朗豪爽的吳弘文,而是喜歡沉默寡言的歐陽雨庭。周瑾瑜有些不明白,莫非女人也是充滿好奇心的動物?她們是不是也不喜歡暴露在眼前的事物,而是喜歡自己去探索呢?其實,周瑾瑜對歐陽雨庭是越來越陌生,他總覺得這個來自寧夏鎮的歐陽雨庭,心裏藏著太多的事情。
周瑾瑜更希望表妹能和吳弘文在一起,他覺得吳弘文和表妹更加般配一些。二人都是富貴人家的子女,門當戶對自不必說,又都是書香門第,表妹又極其迷戀江南,若是她能一輩子住在這裏也好。
不過,世界上的事情永遠都是這般陰差陽錯!!!
這一頓酒硬是喝到傍晚時分,酩酊大醉的眾人今日哪裏還能走得了?只得在吳弘文家暫住。
吳弘文家不愧是家大業大,在東邊的客房安排眾人的住處竟然是綽綽有餘。
吳弘文安排了眾人,正要回房休息,卻被周瑾瑜從後邊叫住了。周瑾瑜礙於傷勢嚴重,並未多喝。
周瑾瑜走上前去問道:“吳兄喝了那許多酒,現下身體無恙吧?”
吳弘文道:“賢弟放心吧,我不礙事,與各位英雄在一起兄弟我高興。”
周瑾瑜想說表妹胤亦萌的事情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正躊躇間,吳弘文笑道:“哈哈哈,我知道賢弟要說什麼,賢弟不必多心,我都清楚,這有什麼要緊?若是亦萌與那歐陽兄弟能在一起,也是一件美事。”
周瑾瑜看得出,吳弘文的話是發自內心的,吳弘文天性豁達,又熱情豪邁,做這丐幫幫主是最適合不過了。
周瑾瑜不由得讚歎道:“吳幫主好胸懷!”
吳弘文大笑:“哈哈哈,你也來叫我吳幫主,賢弟快快去休息吧,你的傷還需好好調養些時日。”
周瑾瑜越來越讚賞吳弘文的性格,他想自己要是也能像這般豁達,那麼每當想到藍雅秋的時候心口就不會那麼疼了。
周瑾瑜靜靜地躺著,藍雅秋在他的心口裏徘徊了好久好久他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歐陽雨庭是從來不多喝酒的,他害怕喝多了酒就會說錯話,他也從不早睡,因為他的心事足夠讓他徹夜難眠。
孤燈冷月,歐陽雨庭神情木訥地看著窗外天際的一輪殘月,他的眼神極其空洞。
歐陽雨庭確定自己愛上了胤亦萌,可是當胤亦萌告訴他家裏抓了一個韃靼刺客叫歐陽德的時候他卻如何都不敢承認那就是自己的父親。
歐陽雨庭痛恨自己的父親歐陽德,他的父親讓他覺得自己永遠都抬不起頭來,他從來不敢和任何人說他的身世來歷。
歐陽雨庭更恨自己的母親胡氏,因為他覺得是母親的身份讓自己蒙受了不該承受的恥辱。
胡氏年輕的時候是寧夏有名的青樓歌*,歐陽德更是常常出入那紙醉金迷的青樓,所以不久就花錢將胡氏贖了出來。
由於歐陽德已經有了一個妻子馮氏,而且馮氏也為他生了一個兒子,所以胡氏只能做妾。
在歐陽雨庭六歲的時候,他親眼目睹了母親是如何將馮氏逼死,又如何悄悄殺了馮氏的兒子。歐陽雨庭害怕極了,一個六歲男孩的幼小心靈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這一切的。自那以後,歐陽雨庭便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他甚至害怕母親有一天會連自己都殺掉!
歐陽德對家中發生的這一切都清楚,但是他不願意管,因為他在外邊不知道有多少個家,其中一個家裏四個個把人根本不算什麼事情。
自從胡氏生了歐陽雨庭後,歐陽德就不怎麼回家了,家裏沒有生活來源,歐陽雨庭好幾次差點餓死。歐陽雨庭和他的母親就這樣過了十多年,去年他的母親胡氏也生了病,由於沒錢醫治死了。
但是,真正讓歐陽雨庭決定暫時背井離鄉的還是他的父親歐陽德。
而且,歐陽雨庭也從此多了一個強大的仇人阿赤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