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哲理
光明教會之所以可以操控那麼多的人為他們賣命,正是利用了人性最大的弱點。
而這些人性的弱點概括來說無非就是仇恨跟慾望。
慾望又有很多種,有的人是爲了金錢,有的人卻是爲了權利,而這些慾望一旦滋生就很難被滿足。
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看著身邊這些曾經熟悉的人爲了達到某種目的而一個個的選擇背叛,又一個個地走向毀滅,周瑾瑜感慨良多。
他忽然覺得任何的慾望和仇恨都是虛幻而又縹緲的,這個世界上唯一永恆的東西或許只有一件,那就是“愛”。
“愛”當然也飽含著寬恕、原諒。
只有愛才是永恆的,也只有“愛”纔是人性真正的光輝。
人類正因為有了“愛”這種光輝的人性才得以延續幾千年,上萬年,甚至更久。
可是,周瑾瑜的心中又何嘗沒有仇恨呢?
他又該如何面對自己心中的仇恨?
仇恨可以毀滅一個人,甚至毀滅更多的人。
周瑾瑜看著那熊熊的烈火,第一次開始認真地思考人活著究竟是爲了什麼。
是爲了慾望?是爲了仇恨?還是爲了“愛”?
難道自己也要任由仇恨的擺佈,最終走向滅亡嗎?
周瑾瑜開始思考,只是他一時間還很難想清楚。
有關哲學的問題豈非本就是矛盾的?
烈火依舊在燃燒,長夜也已在不知不覺中過去。
天空是火紅色的,遠方的山似乎也變成了火紅色。
是烈火將天空燒紅的?還是鮮血將蒼穹染紅的呢?
總兵府的院子裡在一夜之間多出了幾十具屍體,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清晨帶著晨露的空氣當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噁心。
沒有人願意在這裏多待下去,一刻也不想。
諸葛雲一直靠著一條腿站著,他當然也會感到疲憊,他伸了個懶腰緩緩道:“陪你們消磨了一夜,我自己的正事卻還沒有線索,我該走啦。”
周瑾瑜作揖道:“昨夜多虧前輩鼎力相助,大恩不言謝,容我日後再…”
周瑾瑜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諸葛雲粗魯地打斷,他擺著手道:“少扯那些沒用的,你不必謝我,我以後再也不多管閒事了,這閒事一旦管起來就一定是沒完沒了。”
周瑾瑜道:“那前輩準備去哪呢?”
諸葛雲道:“既然不管你們的閒事,當然是去做我自己的事,人總該要有些事做的,否則更飯桶有什麼區別?”
周瑾瑜忙道:“是…是…”
胤燃當然知道諸葛雲要去做什麼事情,忍不住問道:“你要去找伊休?”
諸葛雲斜了胤燃一眼,道:“現在看來你也不是永遠都那麼糊塗。”
他二十年前跟胤燃說話就是這樣的語氣,直到現在都沒有變過;胤燃也早已習慣了他這種說話的方式。
胤燃道:“你要一個人去?”
諸葛雲道:“你也不會陪我去。”
他顯然沒有讓胤燃說話的意思,他剛說完這句便又搶著說道:“就算是你硬要陪著我去,我也不會與你一起去的,我並不喜歡跟糊塗的人在一起。”
胤燃心裏清楚,諸葛雲心裏更清楚。
諸葛雲知道如果要去找伊休報仇,一定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所以他寧肯自己去也不願胤燃跟著他冒險。
胤燃知道諸葛雲一定會去,他決定要做的事無論是誰都阻止不了,何況他已經被這種仇恨折磨了二十多年。
他寧可因為報仇而死去,也不願在痛苦中活下去。
胤燃並沒有打算阻止諸葛雲,但是他心中卻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他忍不住問道:“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去找伊休?”
諸葛雲淡淡道:“當然不是現在,我陪著你們折騰了一夜,我若現在去找伊休豈不是自己去送死?我可不是一個糊塗蛋。”
胤燃鬆了口氣,道:“你的確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諸葛雲不耐煩道:“我走了,我可不願意聽你一直說廢話。”
胤燃卻毫不動怒,又向前走了幾步,挽留道:“你可以就在我府上休息,等養足了精神再去找那伊休不遲。”
諸葛雲看了看滿地的屍體,道:“你這地方哪像住人的地方,我花上一兩銀子找個客棧反而比這裏要舒適的多。”
胤燃又道:“可是,你又知道那伊休如今在什麼地方?”
諸葛雲冷笑道:“他既然在太原我就一定能找得到他,太原並不大。”
胤燃正要說話,諸葛雲又搶著道:“你還是照顧好你自己吧,你以為你這裏已經沒有光明教會的人了?不要整天囉裡囉嗦的。”
話音剛落,諸葛雲右腿微微彎曲,當右腿再伸直時人已經躍出了紅牆。
總兵府剩餘的僕人和家丁已經開始打掃院子,胤燃只覺得自己困得厲害。
他的身體和心都已經累到了極點,他也很需要安靜地躺一會兒,去想一想這些年所見過的人,所發生在身邊的事。
他剛要轉身,卻聽到大門上的門環輕輕叩了幾下,似是有人在敲門。
胤亦辰道:“莫不是那諸葛雲又回來了?他可真是個怪人,這剛剛走了怎麼又要回來?”
胤燃淡淡道:“絕不是他,他敲我的門不會這麼禮貌的。”
胤亦辰喃喃道:“那會是誰這麼早來呢?”
胤燃道:“開啟門看看。”
僕人們將大門開啟。
門外的景象和這總兵府的院子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現在的總兵府一片狼藉,折騰了一夜,所有的人看上去都難免有些疲倦,甚至還有些狼狽。
而那門外卻整齊地站著二三十個素衣白襪的人,這些人的手中都拿著一根十五寸左右長短的棍子。
他們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加上他們雪白的衣服,遠遠看去就像是運來了二三十尊漢白玉雕像一般。
這群白衣人的身後停放著一輛豪華到接近奢侈的馬車,漆黑的車身前拴著八匹鬃毛潔白的駿馬。
那趕車的人竟也是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他唯一與旁人不同的就是他的腳下踏著一雙黑色的追雲靴。
誰也不會想到一個衣著如此光鮮的人竟會甘願做一個馬伕。
那馬伕的眼睛一直盯著總兵府硃紅色的大門。
此刻,他見大門終於開啟了,便從車上跳了下來。
他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而後很正式地朝著總兵府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