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緣起無聲詛咒(九)
仇思舞躺在塌上,一手撐著自己那聰慧的腦瓜子,嘴角上揚形成了一座倒著的拱橋,她那彎彎的細眉像是喜悅的飛舞著,笑意濃濃,一雙眼眸子裡透露著歡喜,曲線完美的身材被這個姿勢一襯托,ao凸有致,起起伏伏,更是讓人心癢難耐,活生生一副狐媚樣子。
仇思舞的如意算盤打得可夠是響亮的,先是假裝有孕讓鬱鳳燁冥久居殿中,再陷害默淺顏淨謀害天孫,也可是大罪,就算她默淺顏淨活了下來,也必定能加深她與燁冥的間隔。這一局怎麼說都是她贏了。
“去,看看那小賤人的下場是怎麼樣的!”仇思舞吩咐下人道。
另一旁的默淺顏淨十分詫異,她方纔明明就見到天帝以及諸位上仙都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了,怎麼現在立馬就將她給放了?難道是他們查明瞭事實,知道是仇思舞故意而為之?
可既然知道是冤枉了我,為何只是偷偷地放了我,一句道歉都沒有?這九重天未免是欺人太甚,她無論如何也要討一個公道。
默淺顏淨剛從天牢出來,被攆走了九重天,可越想她越是不甘心,憑什麼她仇思舞三番兩次這般欺凌她?於是她就急匆匆地跑了回去。
天兵將她攔了下來,不讓她進去。天戟交叉,擺在她面前。
“讓開!”她噴噴不平。水汪汪的大眼睛染上了一層怒意。
天兵天將得知太子殿下爲了她遭受那麼重的懲罰,對她哪裏能有好臉色看。“姑娘在這樣蠻橫無理,就休怪在下手下不留情了。”
“蠻橫無理?你們九重天臉面還真是夠大的,仗著自身高貴的身份不明是非清白就冤枉他人,椅著太子妃魔族公主的頭銜就胡作非爲!”她指著他們一吐為快,根本不顧及什麼得罪不得罪。
血氣方剛的天兵天將,他們好歹也是從戰場上殺敵無數講過腥風血雨大場面的大男子,如今被這個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指著臉來羞辱,他們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牙齒都咬得“咯咯咯”做響。
“你這個女人真是不識好歹,要不是太子殿下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你以為你現在能夠安然無恙,太子殿下就是太過於仁慈,才讓你這麼得寸進尺不可理喻的女人在外頭惹是生非橫行霸道。”
“你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她紅著眼,抓著天兵天將的衣領子。
“我說你不可理喻蠻橫無理得寸進尺胡作非爲橫行霸道!”他一點也不示弱。
默淺顏淨立馬打斷他的話,“不,不是這個,太子,你們的太子怎麼樣了?”
天兵天將冷笑一聲“哼。”可急死了默淺顏淨了,她放開了那衣領子,站在他面前,他看那樣子得知她並不知道太子殿下為她所付出的代價,於是悉數告知,“你若是真為太子殿下好,就不要再這般胡鬧了。”
可她怎麼會聽得進去,原來她自己安然無恙是因為他將罪責一力承擔,她的心莫名地顫動了一下,那天雷和荒火她自己是沒有受過的,可每每聽說到的時候,無一人不是花容失色的。她還差點誤會了他,更是過意不去,內心像千萬只螞蟻在爬著一樣,焦慮不安,聽從了天兵天將的勸告,她沒有再闖,回到了翠西山中躺了下來,可輾轉反側,怎麼睡都睡不著,腦袋裏全是那碼子事情。她看著屋頂,有氣無力地說道“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這個太子鬱鳳燁冥也真是奇怪,好端端地非要說認識我,還強行把我留在天上,就算我從前當真認識他與他交情不菲又能怎麼樣呢?我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要怪就要怪他自己,或者是怪他那個蛇蠍心腸心狠手辣的壞女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她竟然爲了陷害她不惜那自己的孩子的性命來做籌碼。”默淺顏淨自言自語道,尋求自身安慰,讓自己好過一點。
她閉上雙眼,勸著自己不要再想了,可突然間,她雙眼睜開,化作一陣青煙。
夜寧殿,鬱鳳燁冥躺在塌上,束髮帶散落在地上,他的青絲好是凌亂,面色如土,嘴唇蒼白,額頭上遍佈淚珠,雙眼緊逼,眉頭緊蹙,額頭紋遍佈,痛感席捲全身,讓他坐不得,躺不得,也睡不得。
“咳咳咳。”。他慢慢坐起來,用手握拳靠在了嘴旁,低低的抽泣聲驚擾了他,他抬頭望去,竟是。“淨兒。”他歡喜叫到,眼眸一亮,掀開被子,起身,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將方纔所有的痛楚都忘卻。
“淨兒,你沒事吧?”他將她繞了幾圈,看到她毫髮無損,他便嘆了一口氣,像個孩子一樣心滿意足地說道“見到你真好。”鬱鳳燁冥將她拉到了塌上讓她坐著。
不得不說,她很感動,從來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溫暖,從來沒有人願意為她而死,也沒有人願意為她承擔一切,她的心頭一暖,愧疚感動都交雜在了一起,她第一次感受到她的存在是這麼的有意義,第一次明白了在這個世界上有那麼一個人只是因為見到了她就能開心地嘴都合攏不上。
“你,還好嗎?”她膽怯怯地問道。
鬱鳳燁冥半蹲在地上,握著她的白皙玉手,抬頭深情對望。他的眼眸似星晨閃閃發光,似大海深不可測隱忍萬分,他滾燙的淚水再也遮掩不住了,像溪流一般源源不斷。
默淺顏淨腦袋裏一團漿糊,她還是第一次見大男人哭鼻子,蒙了起來。“燁冥。”她輕聲喚道,想要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如何說起。
“淨兒,你能,能抱抱我嗎?”他祈求著,像是卑微的塵土,她的心即便是千年寒冰也被他這顆熾熱的心給融化了。默淺顏淨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懷抱,像是個母親一般,拍拍他的後背,安慰著他。
清風庭裡的仇思舞黯然神傷,在後院中喝著悶酒,她以為自己這一次定能夠好好教訓那個小賤人一般,可她還是太小看她了,在他心裏,她的位置是這般重要,她自言自語神志不清了起來。怨天怨地,哀聲嘆道。
一男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她面前,饒有興趣地看著借酒消愁的仇思舞。
他興趣一來,撫弄著玉蕭,來了一曲悲涼的曲子。仇思舞聞之很是潸然淚下,悶著頭一個勁猛喝。
一曲作罷,他坐在了她身旁,為她斟酒。
她狐媚的迷離眼眸一撇,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怎麼來了?”
“知道你心情不好,過來瞧瞧你。”男子說道,跟她幹了一杯。“思舞,你這又是何苦呢?不過是個男人,你何必為他這樣折磨自己呢?你我的心意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仇思舞一飲而盡,她覺得甚是可憐,這個世間的愛到底是個什麼模樣,她愛的她得不到,愛她的她不愛,她爲了他一次又一次心碎,而他卻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個女人身上。
她不甘不明白,她梨花帶雨,步調不穩地站了起來,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酒杯,粉嫩嘴唇一張一合,訴說著自己的怨恨。“恨天,你說,我到底哪裏不好?我到底哪裏比不上那個女人?”她踉踉蹌蹌發泄著,與那圓月對酌。
可恨天,身份成迷,神龍不見擺尾,從何而來,要去何處,“思舞,你何必將自己與她人相比,你要明白一個男人愛一個人不在於美醜,不在於好壞,就像我對你一般,遇見了,便愛上了,哪怕如今你已是九重天太子殿下的太子妃又如何,我那顆心還是在你這裏,只要你願意。”他將她攬入懷中,給他依靠。
夜光下,兩人相依,冷峻男子,幽深的眸子散發出皎邪的魅光。
拜訪過她,他也該去看看那個大名鼎鼎的太子殿下了。眼前的一幕讓他冷冷一顫,典雅華貴的宮殿裡,橘色燭光,幽靜曖mei,一個男子將頭埋在她的腿上,一個女子,可人模樣,溫柔賢淑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像一個母親一樣安慰著孩童。
可恨天渾身冰涼,一股寒意侵襲將他渾身的血液都給凍結,無法流通,他第一次感受到荒涼的感受,像無數根針一樣紮在他的心頭上,他的雙腳像被注了鉛一樣,沉重的抬不起來。屋內的兩人都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他一步一步設局,一步步將她推走,而她曾經千方百計想要忘卻的那個人她終於忘記了,是因為她愛他也愛得不淺吧,不惜嫁給花淚絕也要得到那忘憂水,可命運好像都跟他們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又重新回到了鬱鳳燁冥的身邊。既然如此,當初喝下忘憂水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恨天快速離去,不願再看他們相親相愛彼此依偎的樣子。他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忘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她默淺顏淨只是他的一個工具,他絕不會對她產生任何情感。
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一群人,他們生來就不是為自己而活,他們身上揹負著不能抗拒的使命,他們不能對任何人動情,愛上她們只會給她們帶來災難與不幸。他今夜所做之曲嗚聲哽咽,悲不勝悲,一陣陣哀愁,足以讓聞者落淚,聽者傷心。
她第一次見他撫琴時俏皮,驚訝,崇拜的樣子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大大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樣,雙手託著腮幫,露出那潔白無瑕的牙齒,靜靜認真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