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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緣起無聲詛咒(一)

    自盤古開天地,女媧補天后,經過漫長的歲月休養生息,仙界,魔界,人間彼此之間的力量越大強大。尤其是魔界,對一統天下的野心,路人皆知,天下昭昭。

    世間萬物,無一不是相生相剋,各自也都有各自的劫數。天命如此安排,無論如何與天相爭,也不一定能人定勝天。但是無論是道行尚淺的小仙還是小魔族人還是修行至高的,都拼死拼活。不死不休。

    仙界,魔界,人間各自割據一方,仙界有五帝,分別是九重天的天帝,仙界最高統帥,統領四澤之帝——青淺澤墨帝,白淺澤靈帝,赤淺澤狐帝,還有雪淺澤明帝。

    魔界在上古世紀的大戰中敗北逃入幽靈谷,將所有土著殺絕,在那裏生了根。如今版圖拓展到了泉笙山,以及柏溪口。

    人間則是除了仙界與魔界以外之地。

    可望湖。

    可望湖,仙界至靈之處,無數小仙想要在此修煉,藉助天地精華,湖水靈氣提高自身修為,提高階品,飛昇九重天。

    但並非誰都能到此,此湖是一處玄靈湖,在世間萬處隨意出現,只有有緣人方能遇見。傳說,幾萬年來只有幾位仙界的帝王一睹其景。

    可望湖萬年銀雪,一眼望去銀裝素裹,一片寒冰,無一絲清風,無一抹豔陽,靜謐神聖。湖水位於中心,越接近可望湖,氣溫越低,據說魔人一遇,要麼灰飛煙滅,要麼戾氣全無可化身為仙。

    湖心青煙源源不斷地往上涌,可望湖不夜之城迎來了第二個千年夜色。一輪皎潔的玉盤掛在空中,夜色湖水冰寒之氣互相映稱。

    風月古琴,銀透湖冰,青衫長衣飄飄,纖纖玉手彈奏傷魂曲。桃花玻璃冰心眼,魅惑百生柳尖眉,似笑非笑冷清容,傲然傾世,不畏蒼天,眸色寒光,薄削朱脣,鵝蛋芳醉狐媚不可倪。

    傷魂曲蕩氣迴腸,一曲作罷,女子翩然飛舞,玉手一揮,靈氣凝聚,“哐”,相思情寄相思琴,相思琴斷相思盡。

    “鬱鳳燁冥,我活過來了。”默淺顏淨意味深長說道。

    千年,冰雪不斷,湖水冰涼,無日無夜,她無時無刻不在修復元神,無時無刻。

    往日種種,猶如昨日。

    墨淺顏淨,我,回來了。

    千年了,不知你是否過得如何,許是當上了你的天族太子之位,美人入懷,兒孫滿堂,享天倫之樂了吧。千年了,該涼的心早就已經被那透涼的湖水洗淨,我不怨天,不怨你,我只怨恨自己沒能忘記千年前的記憶。

    墨淺顏淨的神情從憂傷中變得緩和了起來,嘴角勾起,眼眸一抹笑意。他以為她就這樣死去了嗎?她要去尋找那個東西,要忘了和他的情,斷了和他的念,從此不再記起,形如陌路。

    哀大莫過於心死,現在連恨她都不想要有了。

    千年前,可望湖。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他會如此對待她,那個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子,銀雪飄飄,冰封萬里,唯有湖心的水依然在流淌這,飄著仙氣。

    “帶你去個好地方給你解解悶。”鬱鳳燁冥寵溺地撩起她的青絲。

    她生性好動貪玩,好在靈性不錯,一般的人都不是她的對手,不過這天大地大,她好些東西也已經玩膩了,現在正在樹下玩著雜草打發這無趣的時間呢。

    九重天三殿下要與魔界公主聯姻,迎娶她上九重天當妃子,墨淺顏淨身旁的人都著急死了,可她就是不著不急,漫不經心,根本都不放在心上。有人問過她到底愛不愛三殿下鬱鳳燁冥,她只是淺淺一笑,並不做聲。

    愛與不愛到底該如何界定?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如果在那件事情沒有發生以前,她從來就不需要去思考。

    她與他足足有兩萬年的情誼,豈是一個見識過幾麵的魔界公莊就可以與之相提並論的?

    他從來也沒有說過愛她,甚至連喜歡二字都沒有,他們之間的感情是旁人無法比擬的。她爲了讓你早日成為太子,將自己修煉將近萬年的靈藥默默贈與給他,他為她撫琴作伴,將自己的天居遷到她的府上,只為用自己最多的時光去陪伴她。

    魔界公主,她也見過幾次,她也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她知道什麼樣子的人才能入他的眼。

    不是她過於自信自大眼裏不容人,而是情至深,無須再疑。

    “我不去,不好玩。”墨淺顏淨眼皮都不抬,一眼都不看他,就這樣拒絕了。

    鬱鳳燁冥有些猶豫,那樣的事情他並不想做,可這是難得的時機,一旦錯過就必須在等上千年。

    鬱鳳燁冥劍眉緊皺,神情憂慮,小小抿唇。無論如何她今天必須得去。

    顏淨,不要怪我。鬱鳳燁冥用索仙繩一把困住她,將她帶了去。

    “你這是做什麼呢?”他的行為還有臉上焦急的模樣嚇壞了他,他不是沒有捉弄過她,只是從未有過這樣的神情。

    猶豫,不忍,憂傷,還有隱隱的痛楚。一下子涌上了心頭。

    “這裏好漂亮啊,燁冥,你早說帶我來看這麼奇幻的景色不就好了嗎?”墨淺顏淨白了他一眼,忘記了自己方纔拒絕的模樣了。

    “你倒是放開我啊?”墨淺顏淨既開心又著急,她瞟了瞟他,又瞟了瞟自己身上那條發著聖光的索仙繩。

    “放開了你能好好的待在這裏嗎?”鬱鳳燁冥瞳孔一縮,神情沒有一絲的鬆懈,抬頭深情望著她,再看了看天空中的慢慢的變化。

    他的眼中都是滿滿的乞求,眸子中氤氳著水汽。

    他要怎麼殘忍才能那樣子對她?

    青衫長裙,她像個孩童一般在那萬里冰封的可望湖中像只蝴蝶這個飄飄,那個飛飛,粉嫩的嘴唇吹動著銀白的雪,這樣快樂的她,他真的很喜歡。

    顏淨,對不起,千年,我等你。縱使他是爲了她好,可是她又怎麼會知道呢?縱使她知道她千年後還是會活過來,可是當他以斷魂劍一劍刺入她的心頭的時候,他的心就像是滴血一般,他恨不得那一劍是刺在了自己的身上。

    墨淺顏淨沒有躺在血泊之中,她的血還來不及溢出來,就被他沉入湖中。

    燁冥,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難道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原來,我只是你成功路上的一個絆腳石,原來只是我一人在自作多情,兩萬年的情分,你也能如此說斷就斷。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了。

    燁冥,不要走。身負重傷的墨淺顏淨透過清澈的湖水,他的臉上好似有了一掛晶瑩的水珠。

    你就這麼希望我死嗎?只是爲了那一個女人?她的心瞬間凍結為一塊石頭,麻木,絕望,心死。他大可以跟她直白說明,她又不是死纏爛打之人,可他,居然要她死。

    燁冥,你真的希望我死嗎?

    墨淺顏淨桃花眼一閉,沉入冰湖。

    我,墨淺顏淨,以神的最後一絲靈氣詛咒:鬱鳳燁冥,三生三世愛而不得。

    墨淺顏淨沒有想到她千年前所詛咒真的會實現。

    經天帝萬聖眾生對三殿下燁冥的考驗,三殿下燁冥性靈品德,治理四澤有名,屢勝奇功,為三界謀福,今日便雙喜臨門,加冕三殿下燁冥為天族太子,迎娶魔族公主,享九十九天鳳凰之火,成為下一代儲君。

    恭喜天帝,恭喜太子殿下。所有在場的人無一不喜上眉梢,九重天與魔界熱鬧非凡。處處紅綢掛起,小仙女們忙的焦頭爛額。

    為什麼是今日?為什麼偏偏是今日。鬱鳳燁冥的眉頭緊蹙,眸子裡寒芒萬丈。

    千年後。

    一千年了,淨兒,你活過來了嗎?你一定會活過來的?我等了那麼久,就是爲了今天,你能原諒我嗎?鬱鳳燁冥看望著北邊的星空,若有所思,這個宴會到底何時才能結束?

    “燁冥,怎麼?想去找那個女人了?”仇思舞輕佻眉頭,挑釁地問道。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讓我聽見你提起她,更不要以‘那個女人’來代指她?”鬱鳳燁冥雙眼深沉不悅,一手抓起仇思舞的白清玉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燁冥。你給我放開,現在在這麼多人面前你就這樣對待你的妻子嗎?”仇思舞掙扎著,輕聲貼耳,笑裏藏刀德說道。

    鬱鳳燁冥冷哼一聲,把手重重甩開,要不就是因為現在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早就動怒了,說他如何都行,就是不能說她,不能補尊重她。

    面對鬱鳳燁冥的怒火,仇思舞奇了怪的竟然沒有一絲的不悅,反倒是嘴角上揚。

    “燁冥,千年了,你還把她放在心上,可是現在有什麼用呢?現在你該怎麼跟她解釋這一切呢?你覺得她那顆心當初不痛嗎?”

    仇思舞輕描淡寫的話語卻像是一把寒劍刺入了他的心。

    淨兒,如果我跟你解釋,你會相信我嗎?

    鬱鳳燁冥若有所思,仇思舞撲入他的懷中,介於場面,鬱鳳燁冥只好作罷,不讓其難堪,也不讓自己難堪。

    “燁冥,她會原諒你嗎?”仇思舞的青蔥般的手指貼近他的胸膛,漫不經心地吐露,絲毫不當做一回事。

    鬱鳳燁冥臉色發青。他在這千年的每一個日子裏,他都一直在想著該怎麼對她說,想著她是否會原諒自己,可是,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當初要不是爲了斷魂劍,他是定不會娶她的仇思舞的,哪怕是違背天帝的意願,哪怕不能當上太子之位,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無非就一個她而已。

    墨淺顏淨,你真的是陰魂不散啊,千年了,我居然沒有辦法進可望湖,這個確實是我失策了,那麼,既然我進不去了,就等你出來好了,無論你在哪裏,我都要找到你,然後,讓你真正死去。

    仇思舞,魔族公主,從聽說過鬱鳳燁冥之日起,就對他心生愛慕,第一眼見到他起,就愛上了他,無法自拔。當她知道自己被賜婚的時候,她整整高興地睡不著覺,他次日就來尋她,她還以為他太過於心急了。

    可誰知,迎來的就是“退婚”二字。

    他居然千里迢迢親自前來就是來跟她退婚的。好在,她在默默關注他是,知道了他的心思。

    墨淺顏淨,就是他的軟肋。

    “燁冥,你確定要退婚嗎?”

    鬱鳳燁冥態度堅決,一聲不吭,冷著個臉。

    仇思舞玩弄著手指,唉聲嘆息道:“可惜啊,墨淺顏淨那條小命就要沒了。”

    “你胡說些什麼?”一聽到有關於墨淺顏淨的話語,鬱鳳燁冥就神情緊張,回頭看著那狐媚般的眸子。

    果然,那個賤人在他心中很是重要。仇思舞暗想。既然她那麼重要,那麼,就由重要的你來救她,而我親自讓她灰飛煙滅。

    “那個女人經常不知不覺地昏厥吧?時常闇火攻心,氣息紊亂,口吐暗紅色血液。”

    鬱鳳燁冥不為一驚,這件事情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鬱鳳燁冥袖子一揮,打算離去。

    “燁冥,墨淺顏淨命懸一線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啊?你真的不知道啊?我是不是說漏嘴了呢?”仇思舞虛情假意地用手捂著嘴巴,一副難為情的樣子。

    不等鬱鳳燁冥開口說話,仇思舞可憐巴巴地祈求著,“燁冥,那麼你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好嗎?如果天帝和我父王知道是我說漏了嘴,一定會饒不了我的。”

    鬱鳳燁冥的心更加擔憂了起來。原來他什麼都沒能瞞住,可是關天帝和魔帝有什麼關係?仇思舞她又是怎麼知道的?

    他英倫冷峻的面容愁雲遍佈,一輪杏花眼疑慮叢生。

    仇思舞譏笑。“你是不是再想這件事情你隱藏得很好無人知曉是麼?你覺得那個女人為什麼會那樣呢?為什麼天帝和我父王都知道呢?還有,應該天帝應該沒有告訴你救她的法子吧?”

    爲了得到他,她仇思舞不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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