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九十六章 不能
這些廊柱的頂端伸展出蜿蜒而又自然的枝條,它們又有順序地朝著一個方向弧形地絞在一起,連線山洞的穹頂——這種樣式的廊柱遍佈在這個幽暗密林內的山洞,它們都是由石頭雕刻出來的。這裏是精靈王瑟蘭迪爾的宮殿,內部空間大而道路繁雜,從高處到低處四通八達,顏色黝亮的鐵與木組合在一起,捲曲成各式各樣優雅美妙的花紋,將山洞裝飾成精美華麗的殿堂。森林精靈的住所總帶有森林氣息,在瑟蘭迪爾的宮殿可以完全感受到,但這裏多了一分冷清與幽靜。
瑟蘭迪爾坐在大廳中央的木質雕花寶座上,頭頂是由野莓與紅葉編成的王冠。他的頭髮是晨曦似的淡金色,眼眸像海水一樣碧藍,身上穿一件暗金偏棕的袍子。他手中拿著一根橡木雕成的權杖,手指上戴了好些鑲嵌著珍貴寶石的戒指。
他原本是面無表情,當他看到萊戈拉斯從門口走進來時,眉頭微微皺起。
“Ada,叫我來有什麼事?”萊戈拉斯問道。
瑟蘭迪爾從寶座上緩緩走下,向萊戈拉斯說道:
“你帶了一個人類女孩回來。”
“是的,Ada。”
“你剛去看過她一次,卻仍舊沒有審問她到這裏來的目的?”瑟蘭迪爾盯著萊戈拉斯的眼睛,“你對她有所好感?”
你對她有所好感?這句話讓萊戈拉斯心中一驚。
“萊戈拉斯,你忘記了。”
瑟蘭迪爾轉過身去,背對著萊戈拉斯,
“精靈是不能愛上人類的。一點也不能。”
是。從幾千甚至幾萬年之前產生精靈的那個時代開始,精靈族內的幾名位高權重的王就已經頒佈了一條法令,精靈是不能與人類聯姻的。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精靈族與人族的愛情雖然不能得到祝福但沒有被禁止。精靈可以長生不滅,儘管歲月怎樣流逝,儘管過去百年千年,他們的容顏都不會老去;而人類,只有一百年的時間。一百年的時間,存在於精靈的生命裡,是多麼的微不足道?但這人類生命的一百年裏,若是有精靈愛上了他們,那麼精靈將用幾千幾萬年的洪荒歲月來耗盡這漫長的思念,直至思念的消亡,才能得以解脫。這樣的事,一件又一件地發生,於是法令再次被修改:精靈不被允許愛上人類。但是,一旦互相產生了真正的感情,又怎能夠被法令斬斷呢。
於是,在遙遙的歷史長河中,精靈種族爲了避免對人類感情的產生,儘量不參與人類的生活。對人類,這個善良熱心的種族卻時常冷漠相待,用隔閡的代價來避免自己族人的消極狀態。總有些事,他們不能夠幫忙,不能夠涉及,只能被當做袖手旁觀。這是一種自我保護,就算被誤解,就算被謾罵……沒有辦法。
當瑟蘭迪爾說出那句話以後,萊戈拉斯心裏有些亂。
好感這種東西,說沒有吧,但是他也確實覺得自己對雅禮蒙卡有些稍微的特別。也許只是對她的好奇罷了?在夜色即將來臨的幽暗密林裡,她面對體型壯碩數量龐大的蜘蛛絲毫沒有退卻之意,反而勇敢地用手上的一柄短劍與她的智慧尋找出路。那時,她的眼睛明亮得像黑色的夜空中的啟明星,充滿著堅定與勇毅。而她的身手也是敏捷靈活的,堪比長年在森林中奔跑戰鬥的精靈的速度。如果說對她有好感吧,萊戈拉斯覺得不太可能——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對任何精靈以外的種族產生過感情。
她只不過是一個人類。
“Ada,我對她沒有任何感覺。”萊戈拉斯回覆道。
“但願你永遠也不會——我也不會允許。讓她回去吧,我已瞭解事情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