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陶瑞爾所言，她的傷好的很快。她自身體質不錯，加上精靈的草藥外敷內服，體內損害的部位基本恢復。過了十幾天就能下床行走，飲食恢復了正常人的量。只是面容蒼白了點，其他都還好。精靈的食物很合雅禮蒙卡口味，一有機會她會吃很多。這樣即使受傷嚴重最後看起來也沒瘦。

    總之，她恢復得很好，要走了。

    瑟蘭迪爾的宮殿，一處佈置淡雅清新的房間。

    桌上銀瓶裡擺了幽暗密林秋季開放的葡萄色花朵。雅禮蒙卡手中捧著一本精靈的書，坐在椅子上靠著桌翻閱。上面的文字她都看不懂，只是初次見到感覺好奇。

    “不要留戀不能得到的事物。”

    雅禮蒙卡回頭，萊戈拉斯出現在她的椅子後面。

    “？”她不知道他說什麼。

    “你拿著的那本書上的一句話。我覺得有道理。”

    雅禮蒙卡垂眼瞟瞟手中的書，

    “其實我一個字都不認識。精靈語我不會的。只是看著玩。”

    萊戈拉斯接過她手上的書，翻了幾頁。他今天穿著暗金色的精靈長袍，捧著書渾身都散發著高雅氣質。

    “你看著玩的這本書曾經是我讀了十遍的佳作。”他遞迴給她，“當作離別禮物吧。曾是戰友，送給你也不錯。”

    雅禮蒙卡心裏一沉。終於到要走的時候了。她不知道對離別這件事該回復什麼，

    “......你送給我我也看不懂。”

    “你不會再來了，精靈的東西做個懷念挺好。何況，長湖鎮有會精靈語的人吧，拜託他念給你聽就行了。”

    “.......我知道了。”

    雅禮蒙卡把書在臂彎夾住，

    “我現在要走了嗎？”

    “Ada讓我來通知你的，你可以整理一下。船在湖岸準備好了，我們會沿著平常的貿易路線送你回去，不會有危險。”

    “......沒有可以整理的。帶來的武器掉了。”

    “.....那麼”

    “走吧。”她抿著下唇。

    萊戈拉斯遲鈍了一下，轉身和她出去。她走得比他還快——就像趕時間。

    “你知道出去的路？”萊戈拉斯問。

    “......不知道，你不是一直帶著我走的嗎。”

    “你在我前面。”

    “你沒說我走的不對，我就這麼走的。”

    “......”萊戈拉斯無話可說，看著她走。這個時候其實已經走錯路了。

    過了一會兒，“還沒到？”

    “沒有。”

    又過了一會兒，“萊戈拉斯，到了嗎？”

    “你走錯了。”

    雅禮蒙卡頓時停住，“你怎麼不告訴我。”

    “因為要到了。你剛纔走錯了，但是還是到了目的地。”萊戈拉斯回道，目光柔和地看著她。

    她側頭去看遠處，尋找到前面是有亮光，還有門外森林清新空氣的味道。

    雅禮蒙卡回頭，

    “你送我到湖邊？”

    “不。我站在門口看著你走。”

    “......嗯。我有點明白夢了。”

    雅禮蒙卡回想起昏迷的時間裏那個夢。她走出去，走進光，回頭看身後手裏什麼都沒有。

    “什麼夢？”

    “幽暗密林有花園的夢。”她微笑，轉身走向大門。

    Fourteen.Ifshecanwaityouforsixtyyears

    “雅禮蒙卡！你回來了！”

    雅禮蒙卡從精靈貿易的小船上跳下來，長湖鎮渡口裝卸貨物的老伯帶著驚喜的目光看著雅禮蒙卡。

    “嗯，我回來了，莫西老伯。”雅禮蒙卡微笑道。

    “聽說你受了傷被帶到精靈王的宮殿裡去了。你現在怎麼樣？”

    “我很好。老伯你先忙，我回去了——”她回頭向船上的精靈留話，“告訴萊戈拉斯，希望以後有還可能和他見面。……不管等多久，只要我活著。”

    精靈們點了頭，划着小船，離開渡口啟程回幽暗密林。

    .

    .

    雅禮蒙卡兩三步跨上好友茉莉家門口的木頭樓梯，鑰匙不知丟在密林還是哪裏了，她只有先到朋友家過夜。茉莉是她十幾年的朋友，就住在她家旁邊。

    茉莉開啟門，還穿著廚房的圍裙。看見是她出現在門後，眼淚一下出來，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雅禮蒙卡！你沒事。”她給了雅禮蒙卡一個大大的擁抱。

    “嗯。先進去吧，我有點冷。”雅禮蒙卡說道。

    雅禮蒙卡坐在廚房的椅子上，茉莉給她煮了一碗咖哩土豆湯。

    “說說你的經歷吧，很傳奇的樣子？”茉莉好奇地問，“巴德說你受好重的傷，然後被精靈王子帶去了幽暗密林。怎麼樣？”

    “……精靈待我很好。他們很友善，醫術也很高超。”雅禮蒙卡埋頭咬了一口土豆。

    “……沒了？”

    “……沒了。就是瑟蘭迪爾的宮殿很漂亮，吃的好住的也好。傷口好很快……沒了。”

    “……那，那個精靈王子呢？是他救你走的啊，聽說非常清秀英俊的，你有沒有好好看看？”茉莉一臉期待。

    雅禮蒙卡頓了頓，土豆卡喉嚨了。她咳了半天，

    “……我當時都痛得沒知覺，咳咳，……看不清楚。”

    茉莉一臉失望地幫拍著她的背，她沒把卡著的土豆咳出來。

    “不過你算是回來了。自己跑去幽暗密林玩還參加那麼危險的戰鬥。終於回來了，不要再亂跑。再傷到了小心沒人救你。我們也很擔心——”

    “好了我知道。吃完了，茉莉麻煩幫忙洗一下盤子，我有點困，先去休息了。”雅禮蒙卡咳完，三下兩下把剩下的吃乾淨。

    茉莉有些擔憂地看看她，

    “你去吧——你這樣看來還沒有恢復好。無精打采的樣子。”

    “總不能老呆在那裏。”

    雅禮蒙卡轉身，挪到茉莉房間的床邊，一下躺下去。櫃子裡有備用的枕頭，她拿出來用。隨後她把自己裹進被子裡，包括腦袋。

    在黑暗裡，她沉默著。有點想哭。

    這次一別，貌似永遠都見不到了。

    她是人類，他是精靈。她喜歡他，他有喜歡的人。他有無盡的歲月，她只有一百年。

    所以怎麼可能在一起。

    所以她怎麼可以想著能和他在一起。

    所以就算做了千千萬萬的夢，也只能在醒過來之後面對現實。

    幽暗密林沒有花園。而她是不羈的鳥兒。當不羈的鳥遇到了想要停下來的地方，可是那裏不存在花園。

    他很好，她不想離開他。

    但這種種族之間的距離，這種差了幾千年的距離，就像一尺萬丈懸崖。

    再是不羈，也飛不過去。

    萊戈拉斯，如果我有幾千年的時間，我會選擇慢慢等。

    如果我能等你的話。

    如果我真的能等到你。

    我會從現在開始等。

    .

    此時此刻，快要接近黃昏。長湖鎮的鎮民即將迎來靜謐的夜晚，但過了這一夜，長湖鎮就不會那麼平靜了。

    明日的曙光，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