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哪一組人都會像何熙這樣，在甬道里停留如此之久的。妖力和魔素並沒有太大相沖，可相互之間的轉換極為複雜，妖族停留在甬道里並沒有什麼好處。至於最初進入黃沙關隘的五十名魔族，同樣無法直接使用這些高階的灰色·魔素，早早進入裡面。

    人類就更不用說了。魔素似乎與人類真元有著天生的排斥感，一相遇後，不是如絞肉機一般糾纏在一起，就是在碰撞後越離越遠。白羽張一行在何熙之前進入甬道的修者，都感到了萬分的不適，毫不猶豫地加快腳步，然後迅速穿過甬道最後如同銀色鏡面一樣的出口。

    當他們穿過之後，天旋地轉。然而這種極度的眩暈感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他的雙眼便能看清眼前的情形。世界都彷彿翻了一個樣。九曲迷徑說是迷徑，白羽張本以為會是無數條和那甬道相仿的岔路，可沒想到卻是一派廣闊天地。

    他站起身，這裏是一片茫茫草原，可草叢卻不是青碧一片，而是有些乾枯泛黃……不，當他的視野完全清晰之後，就發現，這些泛黃的，居然是附著在碧草之上的能量！

    只有淡淡的一層，可的確已經肉眼可見。這就和真氣與真元之間的區別一樣。當人的真元外放，就會因為天地之間的真元稀薄，而迅速膨脹，分散成真氣。即便有修者努力將之凝聚成一股麻繩，也僅僅只是讓真氣變得更加集中。只要收不回經脈之內，就依然是真氣的模樣。

    魔素和妖力也是如此。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大乘期修者，比如那些天賦極佳如鹿君澤，大炎焚寂一出，真元根本來不及轉化成真氣。

    這草上的能量，雖然還達不到真元的凝實程度，可依稀辨識地出顏色，如果說這是草本身的作用，就意味著，這草已經具備結丹境的水準了。當然，這隻能當玩笑開開。他試著揪斷了一把草，也不見它們反抗，顯然還沒有達到魔物的標準。

    微風拂過，他的思緒更加清晰了一些。四下觀望，只見一名少女停留在身側，還坐在地上，一手抱膝，一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白羽張雙眼一眯——周圍只有他們兩個人，也看不見出口。看來要想回到大陸上，需要另尋他法。

    他已經得出了幾點資訊——其一就是那個銀鏡出口，出來落下的位置是會變化的。這點和以往他所知道的秘境有些許不同——也許是九曲迷徑更加寬廣，天地法則更加完善複雜，難以預料吧。不過從他身邊只有一人就可以看出來，這種變換似乎是有著時限的。只要是在一定時間裏同時傳過來的，就會在同一個位置落下。

    這樣一來，之前的分組意義就不大了。早知如此，就該按照個人單打能力的強弱來分配前後順序。

    不，等等……

    “你為什麼在這裏。”他淡淡地問出口，絲毫沒有想過多加些委婉的修飾詞，就像審訊一般，毫無感情。

    和他落點一致的，就只有秦瑩。如果記的沒錯，秦瑩就在走在他身後。

    她最後好像絆倒了，那時白羽張的背後很明顯地感受到一股衝力，應該是摔在他身上。然而，就算面對數量繁多的縱橫境級強者，秦瑩就算心理素質再差，那也是忘神境級的證道期修者，會那麼不堪？

    少女撩起鬢角的一綹綹亂髮，認真地整理，直到白羽張發問為止都不出聲。她似乎知道白羽張早有一問，這時也不疑惑，也不惱，反而衝他嫣然一笑道：“當然是爲了和你落在同一個地方啊！”

    “為什麼？”

    為什麼不告訴其他人自己知道定點空降的辦法，還是為什麼非要和他落在相同的位置，白羽張沒有明說，這就意味著，這一問，包含了兩重意義在裡面。

    “因為我覺得你可信，至少，燕青空養大的孩子，‘那邊’是不會信任你的，更不會覺得我會和你站在一條線上。”秦瑩拂拭去身上的沙土，已經站起了身。

    “至於其他人……我信不過，你得知道，‘那邊’究竟安排了多少人在這妖魔大陸，我們這幫打工的可不瞭解。”

    “那邊？”

    “對，那邊，”秦瑩先是做了兩個小翅膀飛的模樣，又在自己的雙眼上比了兩個圈圈，“就是看著這裏的那邊呀。”

    “……”白羽張沒有理會她的惡意賣萌，在幾息的略作思考之後，便問道：“那，他們知道妖魔來到這個秘境，目的是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