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心中有鬼(下)
但他還是微微躬身以示謝意,接過那枚玉玦,神識探入,同時以一縷真元化作十道真氣,在其中盤桓曲繞,構成十道複雜的通路,激發其內的文字影象資訊。
然而本來只是例行公事,他甚至都不想多做什麼改動。可不看則已,一看,他竟然“嘶!——”的倒吸一口冷氣,眼中光芒陡暗,陰沉無比。
黎賀陽……短短几年,你竟然已經深入到這一步了嗎?
果然不愧是差點成為崑崙七子的候補級弟子。
唯獨那裏,是再怎麼於表面改換門庭,也決計無可能遷走的。
可惜了,不能為我們所用。
“裡面是什麼?”鹿君澤見他面色有異,不由奇道。
蒙紹毅掃了兩人一眼,只見鹿君澤雖然是出聲的人,但那常人不可察覺的微表情上卻表現出了一種“不感興趣”的意味,反倒是吃貨少女張著閃亮亮的大眼睛,一副期待下文的模樣。
蒙紹毅心下一沉,但也不慌亂。那少年顯然是認為自己不會說實話,那麼——自己就實話實說。
他臉色凝重,對著兩人道:“是一副地圖。”
鹿君澤眼皮微不可查地一跳,卻還是被蒙紹毅發現了。他心中微微得意,他的武功修為或許在崑崙七子中只能算排在中位,可對於人的微表情和相應心理戰術,他卻是熟門熟路,不怕你不上當!
“關於千葉宮正在製造的某樣東西的藏處,以及相應防衛力量分部的地圖。另外,還標記了它在蜀地具體位置,以及這樣東西的用處。”他這時候盡力地表現出,自己臉色陰沉是因為得到壞訊息的原因。
而且,此處應有質疑。
“什麼東西?又有什麼用處?”李紅妝面色肅然,立刻問道。
真是好配合!
他迅速瞥了一眼,道:“既然黎師兄相信你,那我可否也斗膽相信你?”
少女有些急了,乾脆道:“我說你這人說話能不能別賣關子!有屁就放!”
蒙紹毅的內心頭頂爆出一絲青筋,這姑娘脾氣太急了啊!看來再多試探就顯得有些多餘了。於是他拿出一枚空白玉簡,往裏面打入一道真元,就算是複製了玉玦中的資訊——當然,是他刪改過的版本,就算到時候發現不對,也完全可以推說是黎賀陽沒能一一探查清楚就已犧牲。
當然,玉玦中也做了同樣的刪改,只是爲了不留痕跡,之後還得請師尊親自掩飾一番。
他將玉簡交給李紅妝,同時收起玉玦,嚴肅道:“茲事體大,在下認為應該也儘快告訴諸位南燁正宗的前輩,只是在下也要回去覆命,此事,還請李師妹代勞。”
他又把目光轉向了鹿君澤,然而不等他說話,就見一枚玉玦拋給了他,讓他到嘴邊的套路一下子被堵了一半回去。
然而少年依舊低垂著眼簾,彷彿沒睡飽一樣,道:“最好別去看那玉簡哦。”
一邊正迫不及待的李紅妝剛要探查,就突然意識到這話好像是對她說的,大條的神經彷彿條件反射一半問:“為什麼?”
“不,其實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你人挺傻的。看了的話,恐怕還帶不到前輩們那裏,就被洩露出去了。”說著,鹿君澤還打了個哈欠。
李紅妝目光一瞪,大聲道:“你當我是你啊!”蒙紹毅也覺得這話說的過了,李紅妝多少是大派弟子,應該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然後他就看見李紅妝默默地打消了先探查一番的念頭,靜靜地把玉簡收了起來……
“……”莫非他們是熟人?
他探查過玉玦,顧英東這邊得到的情報和他所料相差不大,於是他不動聲色地抹去了與他而言最重要的一條資訊,然後又拿出一個玉簡,注入真元,拋給了少年,同時抱拳道:“敢問兄臺是?”
“那玉玦也還給我。”少年不答,收起玉簡,又伸手要道。
“啊?”
“我說,玉玦給我,”少年有些不耐煩地道,“反正你記住了吧?那東西也沒用了。你連玉簡都給了我,還怕我拿著一個都不知道怎麼破解密文的玉玦嗎?”
言下之意已然明顯。
蒙紹毅眼神微眯,知道他在懷疑自己。這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只要崑崙知道這玉玦的人中不出叛徒,那它就是無用之物,丟了也沒事。
二是,我覺得你有問題。
大概,他會在之後去找其他的崑崙弟子求證吧,不,大概是會去找幾位師叔師伯。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誰,這問題不搞清楚,蒙紹毅是真的不安心。
不過他也大度,一邊裝著一臉不悅,道聲“道友真是多心”,就將那玉玦丟了過去,而自己又做了一個玉簡收起。反正都是已經改過的,而且這裏頭都是文字資訊,和黎賀陽的圖紙可不同。
修改的難度差太遠了,看不出什麼改動的痕跡。
這都是小事。
然而,鹿君澤可沒這麼輕易放過他。
“另一個也要。”
“閣下,未免也太過分了吧?”蒙紹毅皺眉,終於出聲質問。
然而這時候,鹿君澤終於輕笑一聲:“我還在想這樣逼都能忍,你到底是不是崑崙弟子。”
一旁李紅妝還沒走,也是被他們這莫名其妙的對話吸引了,一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的表情。
蒙紹毅的臉色也終於完全陰沉下來。
他終於明白鹿君澤在試探什麼了。
鹿君澤笑著微微搖頭,感慨道:“老實說,我是真沒想到,那姑娘也就算了,是個修者我估計都知道她什麼德行。可難道我也長得這麼純潔,讓你連懷疑都不懷疑我一下?”說著,貌似頗為自戀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雖然李紅妝很想鄙夷一番,但顯然是聽出了他話裏有話,而且,他提到了“懷疑”……
李紅妝的右手搭上了劍柄,氣勢逐漸銳利,周遭的空氣流速陡然加快。她正對著蒙紹毅的側身,出聲道:“他有問題?”
另外兩人都轉過頭來,蒙紹毅是一臉難以置信,而鹿君澤則顯得更古怪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