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

    少年沙啞的聲音像是漏風的空調聲，的確不好聽。

    蘇凜白只是微微驚訝，一隻手輕輕放在少年的頭髮上。

    髮絲的觸感很好。

    看來他真的找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小東西。

    “既然沒有家，你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少年想要往後退，但是身體都被蘇凜白掌控住了，根本沒辦法這麼做。

    “別怕，我雖然是妖，但是不會傷害你的。”

    是真的很像，連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都幾乎一模一樣。

    “我不想留下來。”

    少年推攘著想要脫離掌控，可惜腳腕處傳來一陣涼意。

    “現在為止除了那個人還沒有一個人類來到過這裏，所以，你如果不選擇留下來，就得死了。”

    “畢竟……死人的嘴，纔是最安分的。”

    少年被突如其來的巨大寒氣逼的抖了抖。

    “你希望我留下來嗎？”

    少年重新抬眸，一左一右，一藍一黑的眼眸煞是好看。

    蘇凜白沒有說話，只是把少年抱起來，感受著少年消瘦的身軀，把他的頭按到自己懷裏。

    少年一開始還有些不安分，但是發現自己幾乎完全懸空以後就半閉著眼眸靠著蘇凜白髮呆。

    “那裏是什麼地方？”

    蘇凜白穿著的黑袍幾乎把少年全部覆蓋。

    蘇凜白想起剛剛那個暗無天日的房間，心裏翻涌起來不知道什麼樣的複雜情緒。

    說是五味雜陳也不為過。

    那個房間曾經是他待過的地方，只不過原地址不是在妖盟，而是那個驅魔人成堆聚集的地方。

    他曾經被鎖在那種房間裡面，沒有人在乎他的死活，即使因為身體內不斷叫囂著想要殺妖，想要喝血。

    沒有人理睬。

    因為要能夠留在那個地方，就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渴望，必須壓抑嗜血的衝動。

    不然，他哪天會不會突然殺人，就不是他們可以知道的了。

    蘇凜白其實很不想回憶那段過去，如果不是遇到了蘇杏菲，誰知道他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

    或許，直到有一天被驅魔人殺掉，也依舊無聲無息，沒有任何人在乎。

    “那裏不是個好地方，是吧。”

    少年疑惑地抬起頭，看著蘇凜白垂落的銀白色長髮，伸手摸了摸。

    像蠶絲一般的觸感，很順滑。

    有點像人類小說裡面出現的吸血鬼，這種種族有著俊美無雙的外表，全身上下不管是容貌還是體能，都幾乎很完美。

    蘇凜白的能力是冰，身上卻沒有半點寒氣。

    少年安心地縮了縮自己的軀殼，在蘇凜白的懷抱裡睡著了。

    等到蘇凜白把他抱進妖盟內部的時候，少年已經與周公幽會了。

    蘇凜白好笑的看著懷裏縮小版的自己。

    如果不是因為少年是黑色頭髮，怕是妖盟的人就會誤以為是自己找到了變化的辦法，把自己變小了吧。

    怎麼會這麼像的呢……

    蘇凜白的一隻手搭在少年的側顏上，感受著均勻的呼吸，陷入沉思。

    少年修長的睫毛靜止，一根根看的分明，弧度優美的側顏配著蒼白的面板看上去有些羸弱。

    這種感覺有點不真實，就好像是，某個人別有用心，躲在暗處刻意根據他的外表捏造了一個和他相似度很高的少年。

    畢竟對方的身體裡流淌著人類的血液，蘇凜白多多少少還是有點不信任。

    那件事過去了兩百多年，他還是無法釋懷。

    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接手妖盟以後，日子慢慢的舒坦，戰爭很快結束，人類和妖族嘗試著各過各的生活，互相之前不侵犯不涉及，導致他一天天地除了等待蘇杏菲回來都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纔會對那麼久遠的事情耿耿於懷。

    畢竟，不可以沒有過去啊。

    “盟主要是不放心，可以用法術窺探這個人類的內心，屬下願意為盟主效力。”

    一隻小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來，跪在蘇凜白麪前。

    蘇凜白看著躺在一邊的少年，把掌心覆蓋在少年的額頭上，落下一塊藍色的印記。

    少年的面板過於蒼白，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身體本來就病弱，藍色的光芒在血管裡流動的路跡清晰可見，這道光順著血管在少年的手腕上蔓延開來，形成一朵藍色妖姬的圖案，幾乎覆蓋了他的整個手背。

    小狐狸在旁邊目睹了全部過程，最後那朵漂亮的圖案成形的時候，它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

    好看是好看，但是它只知道，這個少年已經脫離了人界了。

    被盟主打上這個印記，即使是人類，此後，也只能與妖物為伍。

    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