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拾膩,那片銀杏葉,執念
喬梓澤揮笛斬斷了蠶絲,露出一個小口子。
不得不說這個笛子還是很好用的啊。
蘇凜白正想上前,忽然被一旁冒出來的小妖攔住,小妖墊腳在蘇凜白耳邊說了些什麼,密密麻麻的蠶絲瞬間全部被收回。
“罷了罷了,你執意要走,就走吧。”
喬梓澤沒回頭。
蘇菲杏從前院回來,剛好與喬梓澤擦肩而過。
“阿澤?你要回去了嗎?”
蘇凜白抱住蘇菲杏的腰將她拉回來,在她疑惑不解的時候目送喬梓澤離開。
終於正常了。
喬梓澤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回到院子裡就直奔臥室,隨手拿了一本書蓋在臉上然後面朝天花板。
假裝現在是晚上的話,是不是可以睡一會。
模模糊糊地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覺得意識很輕很輕,軟綿綿地將頸後柔軟的感覺放大。
好奇怪啊,明明應該是睡著了,為什麼還在思考?
猛地睜眼,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石壁懸崖,只不過這次四周好像就只有他一個活物。
喬梓澤望著腳底黑色的符號串聯起來的大圈,又看了看四周有些腐朽的石柱。
這個好像是什麼陣法吧。
可是為什麼自己兩次都會來到這個地方?
喬梓澤看了看石柱上的符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見過這種符號卻能懂得符號的意思。
以血為火,肉軀為藥,剖心解骨,惘壽成灰。
這是哪個意思?
喬梓澤不知不覺走到了陣法中間,恍然間眼前一片白茫茫,金黃色的銀杏葉從地底飛起,其中一片割開了喬梓澤的手臂。
一滴硃紅色的血液滴落,陣法好像突然消散了一般,喬梓澤穩了穩重心努力在風沙之中睜開眼。
眼前的景色變了又變,突然定格在蘇杏菲身上。
喬梓澤想要同她打個招呼,伸手就穿透了她的衣裙。
喬梓澤後退幾步,打量四周,怕自己是以靈魂的形式在回憶裡了。
面前的蘇杏菲指尖冒出一道血紅色的絲線,在四個石柱中間劃線,一根絲線變成兩根,兩根變成四根,與此同時,她的臉色也越發慘白,小滴小滴的汗珠附在白皙的額頭上。
這是……用自己的血注入靈氣畫的陣法?
喬梓澤忽然有些明白了這是哪裏。
這裏就是一個天然的煉藥地。
當年蘇杏菲爲了救自己一命,甘願犧牲自己成為藥引,只爲了讓他活下來。
喬梓澤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召喚玉笛,體內的靈氣好像被壓制住了。
難道是因為不在同一個時空,靈體受到的牽制太多了嗎。
越來越多的紅線從蘇杏菲體內冒出,陣法好像變成了一個爐子,紅色的霧氣開始沸騰。
從腳底開始,蘇杏菲開始慢慢消散,奇怪的是,並不是像普通的妖一般化為靈力的光點,而是越來越多的血珠。
“不要……不要……”喬梓澤感覺自己有點不受控制地想要制止蘇杏菲以自己的血肉之軀變成他的藥。
然而他現在這個靈體的狀態,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四根石柱牽引著無數血珠,同時將蘇杏菲的軀殼牢牢固定在中央,金黃色的光芒一閃一閃,喬梓澤看得出這是葉妖獨有的能力,獨有的治癒能力。
只是此刻,這個治癒能力只不過是加速那副軀殼的消散罷了。
“為什麼……這不值得啊……”喬梓澤喃喃自語。
“值得……”一個空靈的聲音在喬梓澤耳畔響起。
“誰?”喬梓澤深陷紅色的霧氣裡,胡亂抓幾下換來的只是更濃重的霧氣,此刻附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嗆得他更加摸不著方向。
“從一開始,就值得……”
“咳咳咳……”
喬梓澤感覺胃裏滿是剛纔的血氣,如同鮮血在體內翻涌著,這感覺就像喝了一袋滾燙的血漿一般。但是奇怪的是,他雖然厭惡這種血氣,卻並沒有想吐的感覺。
想來剛纔或許是蘇杏菲消散之前的自言自語,不一定是說給他聽的。
喬梓澤深呼吸了幾口,還是跑到銀杏樹下,新鮮清新的空氣灌滿肺囊的感覺如同飲用了上好的清泉一般,帶著絲絲微弱的涼意,
銀杏葉好像每個季節都會落下,小時候他就經常被葉子覆蓋,此時一片金燦燦的葉子輕柔地落在喬梓澤的肩頭。
喬梓澤拿下葉子仔細端詳。
葉子很軟,金絲經脈蜿蜒密佈,喬梓澤不禁想起了金絲扇扇面的手感。
突然就有些後悔,卻又不知道到底後悔什麼。
“杏兒,你在這看了一下午書了,真的……不悶嗎?”
蘇凜白有些無奈地陪著蘇菲杏坐了一下午,她糕點也不吃茶也不喝,捧著一本書又一本書,就是在兩百年前他也沒覺得蘇姐姐這麼文靜啊。
蘇菲杏還是隻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就繼續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