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拾,那隻雪狐,銀杏
“我娘以前跟我說過,如果我以後喜歡上了哪個女孩,就給她吹笛子。”
他的氣息縈繞在她的耳畔,酥而低沉的嗓音讓蘇杏菲想要縮回的手頓住。
喬梓澤雙手將玉笛放到唇邊,同時也將壓著蘇杏菲的背不讓她逃走。
悠揚的笛聲讓銀杏葉迴轉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蘇杏菲的眼眸黯淡了幾分。
她記得,他用笛聲為她編織了摺扇。
她記得,他故意在她的房頂上吹笛。
青煙笛千變萬化,他卻從始至終都讓它保留著本來的模樣。
蘇杏菲從來沒問過他為什麼。
喬梓澤唇角帶笑,他手裏的笛子的顏色,與她瞳孔的顏色如出一轍。
蘇杏菲不自在地往一邊偏了偏,卻發現自己整個人都陷在他的道袍裡。
蘇杏菲咬了咬嘴唇,手掌攤開,想要控制喬梓澤手臂上的金絲,卻意外地發現她根本感受不到金絲的存在。
一曲完畢。
“你早就知道怎麼破解我的金絲?”
蘇杏菲這些年在妖界摸爬打滾,還從來沒見過哪隻妖能破解她的金絲。
喬梓澤指了指自己的玉笛尾部纏繞的幾根絲線,蘇杏菲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破解了金絲也就算了,居然還能操控它?
喬梓澤微斂的眼眸匍匐著似青玉般溫潤的光澤,神色極其專注,乾淨利落的下顎抵在蘇杏菲的側顏上,他身後的陽光正好,暖陽傾城,銀杏葉刮來陣陣微風,刮來他道袍上古樸的書卷氣息,他稜骨修長的指尖覆上蘇杏菲的下巴,輕輕地託著,力道輕一分幾乎讓她察覺不到,重一分就讓她感覺到壓迫感,他的指尖不似蘇杏菲的指尖那麼柔滑,而是有著一層薄薄的老繭。
光影流轉,微涼的玉笛壓在她的肩上,滑潤的觸感帶著他指尖的餘溫。
他的唇角綻開一抹不羈的弧度,灼熱的呼吸讓蘇杏菲的心跳開始加速。
“跟我在一起吧。”
溫柔的呢喃幾乎讓她受了迷惑,下一秒就傻傻的附和。
蘇杏菲的神志徒然正常,手掌握緊了摺扇,木質的扇柄在她白皙的手心印下兩道紅痕。
“喬梓澤,你不是妖族。”
喬梓澤滿不在乎地笑了笑。
“你也不是人類啊。”
蘇杏菲眼眸彎起,眉眼間流轉著皎潔靈透,差一點笑出來。
“容我拒絕。”蘇杏菲避開他的目光。
“人妖殊途,註定不會有結果的。”
喬梓澤的微笑僵了幾分,然後放開了蘇杏菲,轉身離開。
“以為我不知道,你猶豫了嗎?”
蘇杏菲低頭不去看面前的黑白道袍。
她的確猶豫了,她真正想說的答案,其實與她說的相反。
但是他們如今的身份,真的沒辦法在一起。
“後來呢?”喬梓澤茫然無措地發現畫面突然消失。
“後來……我爲了救他自願成為藥引,他就找了這個院子種下了銀杏樹,爲了讓我活下來。”
“你自願成為藥引?”喬梓澤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眼前的蘇菲杏忽然露出一臉呆萌的神色,嚼了嚼嘴裏的薯片,感覺好好吃。
“嗯?我怎麼在這裏……”
喬梓澤收回了方纔對蘇杏菲的問句,指指天花板。
蘇菲杏抬了抬眼,棕色的眸子裡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哇,好漂亮的星空。”
確實是很漂亮的,特別是那流光溢彩的邊際,是蘇菲杏從來沒見過的美景。
“盟主……有一個人類說想要見您……”
“哦?”蘇凜白穿著一身藍色長袍,手裏拿著一把白色摺扇,幽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奇。
兩百年來,他都不曾見過人類了。
“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蘇凜白心裏的預感如同溢滿的泉水,明明知道希望渺茫,卻還是抑制不住得等了兩百年。
“回盟主,是個拿著青煙笛的少年,後面還跟著一隻拿著金絲扇的葉妖。”
蘇凜白的摺扇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青煙笛……金絲扇……
“盟主,他們好像要走了……您的意思是不想見他們嗎?”
蘇凜白猛地站起身,玄色的眼眸惡狠狠瞪了一眼身旁的小妖。
“就算是拿繩子綁也得把他們給我綁回來。”
真是的,這孩子都待在自己身邊兩百年了還不會看臉色,明明都是狐族,智商怎麼這麼堪憂呢?
“是,盟主。”小妖擦了擦汗,委屈巴巴的跑出去拉人,他還是個一百歲的孩子,盟主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一片片銀杏葉飛來的剎那,蘇凜白久違地感受到了失而復得的喜悅。
喬梓澤步伐穩重,身後的蘇菲杏現在已經沒有了初來人世時候的羞澀,這時候好奇心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