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才能值得這樣的犧牲。

    小狐狸揪著少年的白衣，少年無奈地將她抱起來。

    蘇菲杏剛要抬起的指尖又忽然放下了，無數金絲在她的衣袖裏閃著寒光。

    小狐狸趁機化為人形，小小的一團，縮在少年的懷裏，墨色的長髮散在少年的白衣上，像是不小心被打翻的墨汁染了一身素衣，勾勒出雜亂卻柔美的圖案。

    蘇菲杏將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縮排了衣袖裏。

    那日她閒來無事，喬梓澤也不讓她離開自己，蘇菲杏便只好縮在喬梓澤身邊把玩著青煙笛打發時間，喬梓澤曾經寫的一手好看的毛筆字，她一個不小心打翻了墨水，點點墨色在少年的衣襬上蔓延開來，她那日穿的同樣是一身白衣，連綿的圖案在交疊的白色布料上散開，蘇菲杏本想拉著喬梓澤換身衣服，卻被喬梓澤掀起了衣裙，一點一點的墨汁在素色衣服上勾勒出毫無規律的圖案，卻美的驚人。

    她這是第一次，沒能下得了手。

    少年毫無焦距的眼眸不知道看向了何處，他懷裏的那隻剛剛化成人形的小狐狸就這麼記在少年寬鬆的衣服裡，幾乎完全被覆蓋，蘇菲杏不用看也知道小狐狸此刻一定歡喜的不行。

    蘇菲杏眨了眨眼。

    下一個瞬間，她落入喬梓澤的懷抱。

    “你……不殺他嗎？”

    少年輕輕淺淺的聲音在耳邊徘徊，蘇菲杏袖子的金絲瞬間失去了支撐點，全數消失。

    “下不了手？”

    “那我替你去吧。”

    蘇菲杏聽著逐漸失去感情色彩的聲音，猛地睜開眼。

    “姑娘怎麼了？”

    白衣少年看不見發生了什麼，只能憑藉自己的感知能力。

    蘇菲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

    “沒事，讓你擔心了，我還有事……先告辭。”

    蘇菲杏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著實是少年從來沒有想到的，即使是蘇凜白也沒有這麼強大的能力。

    白衣少年有些不祥的預感。

    蘇菲杏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妖族在場，拉了拉金絲。

    腳下傳來一陣靈力波動，蘇菲杏稍稍眯了眯眼睛，她很快掉了下去。

    “怎麼了？”

    喬梓澤抱著蘇菲杏，有些擔憂。

    蘇菲杏拉住喬梓澤的袖子，剛剛那一瞬間她還是有點頭疼。

    “這裏，有妖的能力，是夢魘。”

    死靈師瞬間站起身。

    “我怎麼一下子什麼稀罕能力都碰上了，夢魘這種能力，你沒死在那會算你命大了。”

    死靈師無語地撐著下巴。

    “你瞭解那種能力嗎？”

    “夢魘跟言靈有一些相似之處。”

    珩蕭趴在窗邊淡淡地開口。

    “只不過，夢魘能夠激發人或者妖內心最黑暗的部分，驅使他們做出自己理智上並不想去做的事情，或者，控制人的黑暗面，再或者，侵入記憶。”

    “反正，如果被夢魘纏上，可能生不如死。”

    蘇菲杏感受著自己腦海裏翻涌的記憶，確實有點生不如死的感受。

    喬梓澤將一隻手放在蘇菲杏的額頭上，她的臉好像有點小，他一隻手差不多都能蓋住了。

    “你介意我現在對你用言靈嗎？”

    蘇菲杏皺了皺眉。

    體內翻涌的血氣逐漸侵蝕了她的眼睛。

    “你做這種事情，還需要詢問我的意見嗎？”

    語氣有些虛弱。

    不過喬梓澤卻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

    “這麼說，以後要是想要對你使用言靈，就不用問你的意見了啊。”

    下一秒，蘇菲杏就感覺自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這次，真的是完全沒了自己的意識了。

    ——

    忽然清醒。

    蘇菲杏稍稍睜開一隻眼睛，感覺好像和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沒有太多變化。

    所以，只是一小會時間啊。

    “你能確定到底是誰的能力嗎？”

    珩蕭走過來確認了一下她是否清醒。

    蘇菲杏其實不太想說出答案。

    當時在場的只有三隻妖，肯定不是她的能力，那就只有……

    喬梓澤捉住了她稍稍縮回袖子裡的手腕。

    “杏兒，你確定你要放他一馬嗎？”

    蘇菲杏現在腦海裏全是那隻小狐狸的模樣。

    “我知道我不該那麼做，但是……”

    那隻小狐狸之所以會少了一縷魂魄，是她姐姐做的。

    如果她現在又殺了小狐狸心愛的妖……

    蘇菲杏的金絲軟軟地順著指尖垂落。

    “那是我欠她的。”

    “我知道，我看到了你的記憶。”

    蘇菲杏現在已經不想和喬梓澤爭辯關於他不顧她的意見私自決定闖入她的精神世界究竟看到了什麼的問題了。

    “如果你下不了手的話，我幫你吧。”

    少年略微低沉的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

    蘇菲杏彷彿回到了被夢魘控制的時候。

    “住手……”

    喬梓澤想要放開她的手腕的動作驟然停息。

    少年拼命抑制住自己想要笑出聲的衝動。

    蘇菲杏一根金絲擦著喬梓澤的臉頰飛過去。

    “你倒是……別故意捉弄我啊。”蘇菲杏的臉頰泛起一點點嫩粉色。

    喬梓澤把她的頭往自己懷裏靠近，遮住她的表情。

    “喬梓澤，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亂來……”

    “我那是幫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拜託了夢魘，如果你無動於衷說明我剛剛幫你控制住了，但是你明顯還是沒有完全脫離夢魘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