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角勾起不懷好意的弧度，眼神在一瞬間恢復了清明。

    果然，蘇凜白現在的軀殼正在退化，他現在即使冷眼旁觀也不會自己出手，怕是撐不住了吧。

    況且，爲了鎖住那個魂魄，他廢了那麼多力氣。

    果然，這個時候，應該是打破蘇凜白偽裝的最後機會。

    而且，自己下的毒，雖然每天都只有一點點，卻是極其容易堆積的慢性毒藥，等到了毒性真正發作的時候，他就看誰能救他了。

    ——

    蘇凜白捂住嘴，他此刻正在拼命壓制自己的咳嗽聲。

    一口鮮血就這樣吐了出來。

    蘇凜白聞著格外熟悉的鮮血味道，蒼白的臉色幾乎沒有了血色。

    心臟處傳來的疼痛正在折磨著他的承認。

    視線逐漸逐漸變得模糊。

    似乎有一隻手正在向他伸來，蘇凜白感受到了很熟悉的氣息，有些不可置信地拼命真睜了睜眼睛，抱著最後殘存的一絲希望。

    不可能是蘇姐姐的……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不可能的……

    可是還沒來得及看見那隻手的主人，蘇凜白就暈了過去。

    ——

    蘇菲杏撫摸著蘇凜白的頭髮，心裏有些複雜。

    蘇凜白心性素來自由自在，是她把他送上了這個位置，徹底束縛了他的妖生。

    但是……

    從前在盟會裏，蘇凜白從來不會向着規矩屈服，卻在她把他送上去的時候，淡然接受，毫無怨言。

    “蘇姐姐……別走……別走……蘇姐姐……”

    即使是過了兩百多年，蘇凜白還是一點沒變。

    金絲纏著蘇凜白的脖子，順著手臂滑動，蘇菲杏的一隻手輕輕放在蘇凜白的額頭上，少年感受到她的氣息，一點點一點點逐漸恢復了安靜。

    金絲出來的時候被染成了黑色，蘇菲杏皺眉。

    只有在中了毒的時候金絲纔會有這樣的反應……

    自從她不小心中過毒還碰巧被珩蕭救了以後，她就對毒素還算敏感。

    蘇菲杏慶幸自己上次帶走珩蕭的時候留了心眼，留了痕跡在這裏，要是自己晚來了，她不知道蘇凜白會怎麼樣。

    白衣少年在門後不甘心地扯住衣襬。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如果沒有其他妖插足的話，蘇凜白這次必死無疑。

    他自從來到了妖盟，每天都過的提心吊膽，生怕自己的偽裝被識破了，平時一直低著頭，不去看任何東西，開口前一定要仔細斟酌，從來不輕易做決定。

    他利用蘇凜白對於自己的信任，謊報外界的情況試探蘇凜白，發現蘇凜白是真的無所謂，冷眼看著族裏內部之間你爭我搶，也不去管那些妖。

    他似乎只是想安安靜靜管好自己的妖盟，其他的，都沒有太大的興趣。

    蘇凜白的警惕心很高，所以他在蘇凜白身邊的時候或許都稍顯僵硬。

    也就是這樣，蘇凜白才能相信，他真的是個瞎子。

    ——

    白衣少年小心翼翼地離開了門口，蘇菲杏看著被染黑的絲線發了一小會呆。

    居然有妖族想要蘇凜白的命。

    明明他這些年足夠低調，對於很多事情都視而不見，很多時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為什麼？

    為什麼即使這樣……

    還是害了他。

    蘇菲杏嘆了口氣。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鑽進來，看著昏迷不醒的蘇凜白擔憂地嗚嗚叫了兩聲。

    蘇菲杏看著小狐狸蠢萌蠢萌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

    ——

    白衣少年剛想從拐角溜走，就碰巧撞到了死靈師在和珩蕭談話。

    “你不能直接追蹤記憶嗎？大不了就把這裏的比較重要的妖的記憶都追蹤一遍，我不信找不到那個害蘇凜白的。”

    白衣少年捂住自己的嘴。

    居然還有這樣的能力！！！

    那如果他的記憶暴露了，豈不是撐不過一秒。

    “不能這樣，你不知道被我追蹤記憶的物件會承受什麼樣的痛苦，而且，如果過程裡出了意外，那麼那個妖很可能會失憶。”珩蕭無奈地和死靈師解釋。

    “反正再痛也不至於死掉，痛一時和抓到那隻妖比，哪個比較重要？”

    “總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死靈師堅持不懈。

    白衣少年鬆了口氣，默默離開。

    這樣下去不行啊。

    這樣下去，他的身份遲早會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