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澤不信命，卻明白自己逃不過既定的命運牽扯。

    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從來不在他能夠控制的範圍裡的存在，很輕易地改變了蘇凜白的命運和性格。

    算遍整個盟會，他最不想讓蘇菲杏接觸的存在應該就是蘇凜白。

    哪怕接觸那些讓人無比厭惡的長老，或是底層利慾薰心的驅魔人類，甚至是囚牢裡的妖族。

    不管是哪一個都好過接觸蘇凜白。

    那個少年，明明不可能學會言靈，卻比誰都能控制人心。

    可惜，造化弄人，命運永遠不會讓人心安，偏偏蘇菲杏進入盟會以後第一個結識的存在就是蘇凜白。

    離開控制以後的拋物線，會順著無法料想的方向無限延伸。

    蘇凜白那個時候下了一個賭注，他賭注蘇菲杏的出現會給他的現狀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所以他在見面的第一天就帶著蘇菲杏去了那個被封存很久的倉庫。

    那是個誤會。

    倉庫裡的所有葉妖的內臟和血液，都是當時盟會裏的高層謀取私利的工具，不過僅僅是表象就足夠讓蘇菲杏下決心與驅魔盟會勢不兩立。

    只是蘇凜白不知道蘇菲杏曾經揹負著和他一般沉重的過去，這些因素讓他順利地一路走到了妖盟盟主的地位。

    蘇凜白的悟性一直超出喬梓澤的預想。

    “盟主。”少年對著喬梓澤勾起唇角，白色的眼睫彎起弧度，邪魅的模樣染著血氣格外勾人心魄。

    “有時候，坐享其成也沒那麼簡單，至少，你還得想想，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坐多久。”

    人算不如天算。

    蘇凜白跟命運的那場賭注，沒有預先設定的賭物，最後揭曉的答案，那是他的心。

    蘇菲杏的靈力強大的出乎了蘇凜白的想象。

    這使得蘇凜白本來完全可以用武力壓制的可能性不復存在，倒是她自己直接為他開了路。

    同期與蘇凜白一起進來的喰妖一個不剩，蘇凜白的計劃總算是圓滿完成了。

    他自進入驅魔盟會以後，從不跟人類過多接觸，甚至表現出有些排斥人類氣息的樣子，使得他雖然性格陰暗，殺妖的時候手段極其殘忍，卻沒有受到其他人類的針對。

    現在的蘇凜白看遍了妖族間的你爭我鬥，看遍了人界的人心叵測。

    他的確會覺得累了。

    因為他已經找不到他的過去了。

    過去死撐著一口氣也要活下去，像只蠍子一般渾身帶刺，誰惹到了自己就要十倍奉還的那些倔強和執著，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

    所以他纔會不斷尋找和自己相似的人和妖，那個異瞳少年就像當初滿身是刺的他，身邊的那隻小狐狸則是更早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不懂得壓抑自己喰妖的天性。

    現在的他沒必要和妖族那些不自量力的存在爭搶什麼，所以乾脆不問世事，只是關心著蘇菲杏一隻妖。

    只是那樣的執念未免單一的脆弱。

    一直以來都是愛著一個不可能愛自己的妖，無論用什麼手段，使什麼心機，都不可能挽回局面。

    從一開始就是死局。

    哪怕蘇凜白從來無所畏懼。

    因為一開始他便是一無所有。

    喬梓澤看著蘇凜白的短髮，心裏忽然有了不太好的猜測。

    “等等。”

    “就算是那樣，你也沒有一定要冒這個風險的必要。”

    不知道什麼時候，喬梓澤無意識的用了還不是很熟練的言靈能力。

    蘇凜白微微有些震驚地看著喬梓澤。

    “這是……言靈？”

    他只是聽過這個能力的傳聞，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言靈師一向極為罕見。

    “你……”

    “沒必要，你如果一直跟自己的命運打賭，會死的很慘。”

    “如果你不想繼續當妖盟盟主……”

    “我換個說法，你覺得你還能在你現在的位置上坐多久？”

    蘇凜白的瞳孔驟縮。

    “你不會沒有察覺的，妖族和人類早就水火不容了，現在去冒這個風險，你還不如扔掉一切一走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