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梓澤的指尖扣上她手腕上銀色的手鍊，眼底的光暈沉沉浮浮。

    “你是言靈師吧。”

    蘇菲杏反手握住他的手掌，抬眸和他對視。

    還是那雙深邃的看不見底的玄色眼瞳，除了無盡的黑色看不見其他。

    “一直都是言靈師吧，從第一世開始。”

    在孤兒院的時候就顯現出來的異常，忽然一幕幕進入她的腦海裏。

    喬梓澤第一眼就看見了她的名字，第一句開口和她說話就刷滿了她的好感值。

    他認真起來的時候總是有著驚人的能力，幾乎從來沒有人反駁過他的意見。

    在學校裡的每一次對視，她都覺得似乎移不開視線，就好像被控制的娃娃。

    在喝到他的血液的時候那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好像瞬間平靜了下來，一點點恢復了理智。

    後來在銀杏樹下再次遇見的時候，少年身上奇怪的親和力。

    幾個小樹精在她耳邊咕咕唧唧的時候，她只是那樣看了喬梓澤一眼。

    只是這一眼，就破例救了一個人類。

    “吶，跟我回去吧，去你最厭惡的人類世界看看。”

    當初穿著黑白道袍的少年躺在銀杏樹下，單手放在臉上，手心朝上，陽光從他張開的手指裡探入，在少年清秀的臉上留下斑駁的光點。

    蘇菲杏現在閉上眼睛，在漆黑一片的視線裡彷彿還能看到對方嘴角的弧度。

    “因為是言靈師，每一世的輪迴，能力都在不斷增長，你每一世都能找到我啊。”

    喬梓澤搖了搖頭，一根手指拎起她手腕上的鏈子。

    銀色的鏈子上只剩下了一片銀杏葉。

    “我的記憶都在這裏，因為你的出現，所以才能不斷不斷重拾記憶。”

    “那你怎麼解釋，我在你死後變成了銀杏葉妖？”

    “那是你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少年在蘇菲杏耳邊輕笑。

    “你自己的執念這麼深刻，還好意思說？”

    “你真的不是言靈師？”

    蘇菲杏緊緊攥著喬梓澤的衣領。

    喬梓澤感受到她的力道，轉頭同她對視。

    視線對上的一瞬間，蘇菲杏似乎感覺自己被拉入了一個別人構造的世界，四周淡淡的藍色波紋散開，逐漸蔓延，周邊的玻璃碎片全部消失了，只有少年的眼底彷彿深遠的海洋，不可見底也望不見邊際。

    在這個世界裏，她似乎根本沒法動彈，只能默默感受到不尋常的靈力波動逐漸觸碰到她的精神力，但是又似乎刻意地在避開她的精神世界。

    “剛剛那個纔是言靈吧，雖然經歷了那麼多個輪迴，我可是一次都沒有對你使用過言靈。”

    少年略微有些沙啞的，極度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迴旋。

    蘇菲杏笑的有些釋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並不爲了喬梓澤瞞著她這麼多事情而惱怒。

    “其實還挺想知道，如果我們比較一下精神力，誰能獲勝。”

    喬梓澤將她抱起來，小心地避開玻璃碎片。

    “你真的想知道？”

    蘇菲杏沉默了一會。

    “算了，這種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她忽然開始害怕，如果自己的精神世界被洗白，會變成什麼樣子。

    即使她窺探到了喬梓澤的精神世界，如果他的精神世界並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樣，那該怎麼辦？

    “其實根本不用那麼麻煩，我可以把你拉入我的精神世界。”

    ！！！

    “你……”精神世界這麼脆弱的地方，一旦出了什麼問題就是致命的。

    他……就這麼輕易地讓自己進去？

    “想去看看嗎？”

    蘇菲杏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蘇菲杏差一點以為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夢境裡。

    這裏是一大片的森林，她正站在那個山丘上，深秋時節，卻一點沒有涼意，好幾片銀杏葉從頭頂落下。

    蘇菲杏接住一片葉子，感受著熟悉的觸感。

    這個地方很安靜很安靜。

    蘇菲杏隨著吹來的風轉身。

    身後不遠處是一大片荒蕪的沙漠，雖然不至於荊棘叢生，卻還是常人不可靠近之地。

    這裏是……沙漠裡的唯一一片綠洲？

    還拿著銀杏葉的蘇菲杏忽然又被扯回了現實世界。

    “你看見了什麼？”

    “你自己都沒進去看過嗎？”

    喬梓澤搖搖頭。

    “我對自己的精神世界不感興趣。”

    蘇菲杏愣愣地看著他的臉頰，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把手裏捏著的葉子遞給喬梓澤。

    “看見了……這個……”

    銀杏葉在感受到喬梓澤的氣息的時候就開始消散，漸漸化為金黃色的光點，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不是故意把你精神世界裏的東西帶出來的……因為……你靈力波動得太快了。”

    喬梓澤似乎沒怎麼聽蘇菲杏的解釋，微微皺了皺眉。

    “你現在試一下凝聚靈力。”

    蘇菲杏伸出手掌，一團金黃色的光點在手心裏凝聚，就像鋪天蓋地掉下來的閃著光的流沙，在圓形的靈力裡翻涌不斷。

    “等等……”

    “只有一個靈魂。”喬梓澤接過了她的話。

    蘇菲杏忽然之間感覺不到了姐姐的靈魂所在，她現在真真正正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只是作為蘇菲杏而存在。

    “那，她的靈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