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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那棵銀杏樹,我的少年

    喬梓澤拖著行李箱回到了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喬家有個院子,是曾爺爺留下來的,以前喬梓澤的父親曾經特意改修過一次,加固了樓房,雖然房子已經有些年頭了,但因為改修過,外觀看著還過得去。

    喬梓澤的父母對於兒子是典型的散養型,喬梓澤小學畢業之後他們就出了國,再沒回來。

    喬家的院子已經有兩三年沒人住了。

    今年喬梓澤剛好高考結束,便從大城市搬回了這裏。

    說起喬家後院,就不得不提一棵銀杏古樹。

    當年的拆遷房很多,喬家本來也想把這個古樸的院子拆了,院子已經有好些年頭,還在郊外,但想想院裏這麼茂盛的銀杏古樹,也就沒忍心拆。

    銀杏樹的壽命都很長,至今為止甚至有三千年的古樹存在。

    沒人曾經探究追溯過這棵銀杏樹的過去,以及它到底有多大的樹齡。

    自喬梓澤記事起,它便已經是參天大樹,每每盛夏酷暑時節,喬梓澤便捧著一本書坐在樹下。

    沙沙的樹葉下,藏著一個簡單幹淨的少年。

    喬梓澤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直到天邊的夕陽散出燦爛的深紅色,大片大片的彩霞籠罩了原本純藍清澈的天空,彷彿一位著名藝術家的油畫一般,卻又帶著水粉畫的美感。

    直到這時,喬梓澤纔會慢慢起身,抬頭望一眼頭頂上的古樹,進屋吃飯。

    童年的記憶,對於喬梓澤來說,已經有些悠遠。

    喬梓澤拉著提杆箱開啟生鏽的鐵門,因為常年無人居住打掃,整個房子看起來有些灰濛濛的樸舊。

    喬梓澤素來喜歡安靜的地方,城市中心的熱鬧喧譁不適合他,所以,他早早就想過,以後買房一定要找遠離市區中心的房子。

    很普通的黑白磚瓦,簡單素雅,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風雨化為灰色的印痕,佈滿了牆壁。

    老舊的歲月感,帶著一絲滄桑的感覺。

    像泛黃的舊故事,半聾半啞,失了聲息,攔下淡淡惆悵。

    喬梓澤很是喜歡。

    銀杏樹翠綠而脈絡分明的葉子在風中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自然的奏樂,瀰漫着清新脫俗的氣息。

    不燥微風拂過面頰,很是熟悉的感覺。

    這般的寧靜致遠,只有在喬家院子裡,纔有刻進心底的體會。

    也難怪,他纔會對這院子念念不忘。

    柔和的陽光鋪天蓋地地灑下來,空氣中的溫度一分分提高,溫暖地漾開來,彷彿平靜的湖面上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激起幾圈細小的漣漪,微微盪漾著融化在暖陽下,飄蕩在風中。

    喬梓澤喜歡簡單。

    一件寬鬆的黑白衛衣,一條七分牛仔褲,褲腳整整齊齊地襯出他纖瘦筆直的雙腿,彷彿雕塑家的得意之作,一幅粗黑框平光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一雙溫和的眸子黑白分明,莫名很是吸引人的目光,一雙白鞋一塵不染,彷彿剛剛從鞋盒裏拿出來。

    額前幾縷細碎的髮絲被風吹亂,露出那雙玄色眼睛。

    喬梓澤的簡單,體現在很多細節上。

    黑白的手錶,格子行李箱。

    他好像是介於春日和夏日的風。

    溫和,不急不躁,不涼不熱,總能讓人瞬間平靜下來。

    只是這麼靜靜地站在風中,任憑涌來的氣流吹拂他乾淨的衣衫,整個人卻紋絲不動。

    好像四周都在動,唯獨他靜。

    喬梓澤就是有這種神奇的魅力。

    他從來不慌不忙,總是井井有條,簡簡單單。

    好像預言家一般,總是有著百分之百的把握。

    安靜的少年。

    好像時間的寵兒一般,在寂靜無聲的歲月長河裏,靜靜地,淡淡地,發著明光。

    喬梓澤環顧四周,院子裡,一切還是從前的模樣。

    心情愉悅了幾分,輕輕邁開步子,帶起一陣和煦暖風。

    行李箱的輪子與水泥地面摩擦,發出咕嚕嚕的聲響,掩蓋了喬梓澤微不可聞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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