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詭譎手段
許廣知立於場中,一席紅衣被風鼓的呼呼直響。滿地的鮮血映著許廣知的側臉,顯得很是恐怖。
這已經是第三波人被砍翻在許廣知的刀下了。
“還有誰?”
整個演武場此時靜的掉根針都能聽的清楚。
許廣知卻像是還未過癮似的,搖了搖頭。“沒有我就回去了!”
那股子依依不捨的勁兒還真是讓人揪心。
直到許廣知回到了寧西涯身後站定,眾人才算長出口氣。
但卻是再無人下場挑戰了。
一時之間風聲鶴唳,場中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回到了孫瑜出手之前的那種狀態。
“百花教花浴嵐,挑戰魔教花珺瑤。”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一個絕色女子已站在場中。
一身淺粉色的仙裙打底,束腰的帶子隨風飄搖。面板也如剛摘下的水蜜桃,柔嫩的好像都能透出水來。
五官標緻,鼻尖小巧。從髮簪到香囊,再到腳下的這雙直筒厚底靴,無一不精緻,無一不考究。
寧西涯這種閱盡天下美女的人也是忍不住多看兩眼。只是這女子模樣雖美,表情卻是冷若冰霜。
那眼神直直的看著九教的方向,就算在側面看,也能知道,同她對視的壓力會是多大。
寧西涯順著這眼神望去,一眼便瞧見有一個老熟人正款步走來。不是別人,正是那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和花浴嵐的風格完全不搭。就像是一個大家閨秀和一個風塵女子的對比。
可此時這紫衣女子一步一搖之間,卻是把全場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你在百花宗這幾年倒是長進不少,這樣直呼姐姐名諱,是……不想活了麼?”花珺瑤的語氣一如從前。即便是說著這樣的話語,也讓人生不出什麼威脅之感。
甚至那每句話尾音的向上撩撥,反倒是讓人忽略了這話裡濃濃的殺機,生出一絲憐惜之意。
當然,寧西涯可不會這麼想。跟這紫衣女子這算打過幾次交道,寧西涯自然知道這花珺瑤的手段一點也不像她的容貌看上去那樣簡單。
寧西涯看著花珺瑤一步步走向場中,也看著剛纔一副冷漠樣子的花浴嵐的眼神一步步軟化,甚至開始閃躲。
這眼神的閃躲之間,露出的那點女兒之態,才讓寧西涯恍然驚覺。
“這……二人長得可真像啊。”
之前只覺二位都是當世美女,可身上的氣質截然不同,竟足以讓人把她們容貌上的相似主動的遺忘到一乾二淨。
甚至,剛纔花珺瑤說的那個姐姐妹妹的稱呼,都無人在意。
“她們,是親姐妹?”寧西涯一肚子的疑問。“怎麼這親姐妹如今勢同水火?怎麼這兩個美人一個進了百花教,一個卻入了被世人稱為魔教的九教?”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家事,又是在這等場合,自然不好多問什麼。寧西涯也樂得做個合格的觀眾,靜靜的看著事態的發展。
“你……自從你進了那個鬼地方,我花浴嵐便不再有你這個姐姐!”花浴嵐鼓了鼓勇氣:“你不回頭,哪裏有岸,既然你一意孤行,那我便好好告訴告訴你,什麼叫邪魔外道,什麼叫難登大雅之堂。”
“妹妹,這百花教沒把你的性子磨的好些,反而越發的偏激狂妄。果真是一群廢物。只懂得誤人子弟。”花珺瑤接話道。
“她們廢物不要緊,你可是我的親妹妹啊,今個兒你想挑戰我?那我這個當姐姐的自然要好好的管教管教你。你可想好了,不許賴皮呦……”
演武場上的眾人看著這兩個美女你一句我一句的鬥嘴都覺得很有意思,更別說接下來就要發生的這場姐妹之戰了。
還不等花珺瑤把話說完,就有人控制不住的為雙方加油吶喊。場面在這一瞬間便熱絡了起來,一掃之前許廣知留在大家心頭的那一抹顯眼的鮮紅色刀光。
“你們說誰會贏?”寧西涯問到。
只是這回沒有人應他的問題,李慕蕁也好,許廣知也好,甚至剛剛還主動要求加入寧西涯他們隊伍的單雨樓此時也是呆呆的看向場中,並未說話。
寧西涯等了許久無人迴應,回過頭去一看,別說這幾人,就連那些從山下帶來的官兵此刻這都把場面盯得緊緊的,生怕漏下什麼細節,抱憾終身。
“人家老爺們看看也就罷了,你個姑娘家家的,那倆人對你有啥吸引力?”
寧西涯搥了搥在一旁的李慕蕁。
“真大……”
寧西涯滿臉黑線的不再多問。
說時遲,那時快。花家這兩位大小姐可不忍只打打嘴炮。趁著寧西涯還在研究李慕蕁這個“真大”說的是什麼的時候。二人便已經戰到了一處。
只見花浴嵐身形一轉,便把身上那件帶著淺粉色的外袍脫了下來,隨手一拋,袍子直接朝著百花教的方向飛去,被一弟子接下收好。
再看花浴嵐,身上穿的只剩了件狐白箭袖的短衫,不僅標緻,還顯得英氣了很多。
手上提劍,卻還有些不同。
只見花浴嵐手中之劍,似劍非劍。明明是個雙刃兵器,尾部卻是栓著一枚聞名遐邇的百花教花燈。
這花燈足有三尺有餘,有寬又大,哪怕此時花浴嵐只是擺了個持劍的姿勢,都讓人覺得這搖搖晃晃的花燈甚是礙事。
反觀花珺瑤,兩手空空,什麼武器也沒有拿,只是腰間別了把長笛卻還未握在手中。
這看似不公的戰鬥卻打的如火如荼,甚是熱鬧。
花浴嵐使得是正兒八經的百花劍法。不求力勢力深沉,只求亂中取勝。聽起來和寧西涯的斷雲劍法有些相似,實際上卻是大不相同。
百花教這百花劍法是用“快”作為方法,最終的目的,卻是要亂。
直叫那亂花漸欲迷人眼,纔算這百花劍法漸入佳境。而那劍後垂著的那枚花燈,則是這“生亂”的最好工具。
花浴嵐這百花劍法使出,旁觀之人都看的眼花繚亂,如今更是已經根本分不清花浴嵐此時所使的武器是到底是那把劍,還是那劍尾拴著的花燈。
可是場中的花珺瑤卻是絲毫不亂,該躲躲,該閃閃。偶爾穿插著幾招拳腳,雖也不能對花浴嵐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卻是總能成功的打亂這百花劍法的節奏。倒是叫人嘖嘖稱奇。
她們二人打的火熱,演武場上的氣氛更是熱烈。
喝彩聲,起鬨聲不絕於耳。
“怎麼了,妹妹,就這點能耐還好意思大言不慚的挑戰我?知不知道,錯估對手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別叫我妹妹,我也沒你這樣的姐姐,從你進入魔教的那一刻,我們姐妹之情便算斷了。”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修煉邪魔外道,又可曾見我害過一人?”
“你把你自己害成這樣,還不夠麼?”
二人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慢,言語爭吵也一點都不耽擱。
“妹妹,你根本什麼都不瞭解!”
“我說了,別叫我妹妹!”
花浴嵐向前遞出一劍,劍尾的花燈便直接向前甩去。蹦出的幾點火星,落在劍上反而又綻放出另一朵不一樣的花朵。
花珺瑤抽身一退。
“既然說不聽你,那你便來戰勝我吧,贏了,我便同意你說的,只有你們名門正派纔是修煉正途。否則……”
說著,花珺瑤拔出了腰間的長笛,也不管此時正在演武場進行著生死有命的挑戰賽。直接就站在場邊吹了起來。
笛聲淒厲,常有嘯音。
給人一種渾身不舒服的感覺。
寧西涯眼睜睜的看著把百花劍法施到極致的花浴嵐的動作慢了下來。
一招一式,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忽然,曲調一轉。
淒厲的調子變得詭譎。
寧西涯再無暇理會花浴嵐此時的狀態。因為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周圍,升騰起一片厚重的綠霧。這濃稠的質感,寧西涯自然熟悉的很。
寧西涯急忙運起內力護住自身。想要逃出這綠霧,卻發現自己不止是輕功施不出來。
此刻,寧西涯的雙腳像是被什麼東西牢牢控住。一點都動彈不得。
寧西涯心中一緊。卻見著自己眼前出現一人。
那人穿著白光宗的制式衣服,紅著眼睛,佝僂著背。手中那柄青凰劍,冷的發光。
寧西涯想要說話,卻張不開嘴。
即使張開了嘴也是烏央烏央的發不出什麼聲音。
那拿著青凰劍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早就應該死在寧西涯劍下的白光宗宗主。
“寧西涯,想不到吧,想不到,自己還有今天吧?”
“今日,你什麼都不能做,你只能看著,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你的朋友們,你在乎的人,一個個的死在我的手上。”
“傻少爺,救我!”宗主的話還沒說完,寧西涯就聽到了李慕蕁的求救聲。
接著,便看見青凰劍自她背後貫穿而過,直接捅穿了胸膛。半截劍鋒露在外面,上面的血還往下滴著。
李慕蕁的眼神慢慢暗淡,嘴裏的血沫子還來不及吐,那眼神像是在問寧西涯“你為何不救我?”
寧西涯心中瘋狂的喊著“不要!”可口中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第二個!”
第二個是許廣知,那驕傲的紅衣刀客此時正跪在地上。青凰劍就架在他的脖子上。
劍光一閃,人頭落地。
許廣知的頭顱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的最後也沒閉上眼。
“你有什麼就衝我來啊!”寧西涯再怎麼歇斯底里,也是毫無作用。他說不了話,動不了身。唯一能做的就只是這樣看著,眼睜睜額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的死去。
“第三個。”
第三個,是一個拿著平金,腰帶搖鈴的算命先生,不過此時平金已飛,搖鈴已碎,就連身上的衣服也都碎的不像樣子。
頭頂的帽子飛到一邊,白色的頭髮散落開來。
一如那日,他走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