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顫顫巍巍的爬起來，扶著椅子腿支撐起自己的身體，然後將自己的身子丟在椅子上。

    汗水打溼了李爾的渾身。此時的李爾，就如同從水中出來的一樣。

    但他此時已經沒什麼興趣理會自己狼狽的模樣了。

    李爾拿起那木杯子，仔細的看了一眼杯中殘留的黑色液體。他並沒有再去喝，而是仔細的聞了聞，發現那氣味，並不如自己之前嗅到的那樣充滿誘惑的香甜，也不如自己最終看破這液體本質之後，那股令人厭惡到了極點的噁心的味道。

    而是一股清幽的氣息。

    綿長，悠久，平淡。沒有多麼令人渴望，也不會讓人心生厭惡。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這究竟是什麼。”

    女人笑看著李爾，眼中滿是慈祥。

    李爾點了點頭，輕輕撥出一口氣，開口道：“一開始，我以為是那些‘死亡之力’。但其實不是。

    我不得不說，這杯——東西，不僅僅是爲了支撐我與‘阿斯莫德’爭奪意志，也同樣帶給了我力量。”

    李爾鄭重的說了一句：“謝謝。”

    “不必客氣，”女人道：“其實我一開始就給了你答案，這一杯，本就是你自己的‘死亡’啊。”

    “你讓我知道了怎麼去面對它，面對自己的生命。”李爾沉聲道：“我之前——還是有些幼稚了。”

    “誰不曾年輕過呢？”女人笑著搖了搖頭，開口反問道：“知道我為什麼沒有讓這裏的‘死亡之力’帶走那個跟你簽訂魔法契約的少女，以及這群女妖之靈嗎？”

    李爾輕輕點了點頭。

    他開口道：“我曾經問過她們，但她們不說。這應該是您授意的吧？”

    “事實上，她們自己也是一知半解。”女人開口道：“不過我想，你現在已經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李爾有些沉默了。

    他呆呆的望了一會兒那個木杯子，開口說道：“她們沒有選擇死亡。”

    女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但隨即又搖了搖頭，開口道：“這不是你心中完整的答案。”

    “她們並不懼怕死亡。”

    女人的嘴角翹起，她看著李爾，彷彿看著自己得意的門徒一般。

    那是一種欣賞。一種上位者對自己手下的鼓勵，更是一個長輩對於晚輩的讚許。

    “那些女妖之靈，只是爲了看著我斬殺薩拉，才與我一同墜入了絕境山脈。而十一號，從一開始，就是爲了追隨我。”

    李爾沉聲說道：“她們都沒有想過要追逐死亡，但她們並不懼怕它。知道死亡來臨的那一刻，她們依然不為其所動，卻也並非輕蔑——對於她們來說，死亡或許只是她們生命之中的一段旅程而已，甚至都不是終點。”

    李爾說著，忽然在他腦海之中，浮現出了有關於女人的一句話來。

    於是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

    女人笑道：“恭喜你，李爾。你終於知道了死亡對於生命的意義。人們厭惡死亡，痛恨死亡，卻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一個問題——如果沒有‘死’，哪來的‘生’呢？”

    聽見了女人的話，李爾的眼中，終於浮現出一絲恍然。

    他看向女人，看著這個看不透年齡，身著一身紫色衣裙，如同貴婦打扮一樣的女人，終於開口，問出了那個李爾一直試圖猜測的問題。

    “師孃……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