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類惡魔
羅斯堡內,管家賽巴斯正在秘密的接見一位著裝打扮都與獵魔人無異的男人。
只不過這個男人胸口的獵魔人印記,已經變成了一團凌亂的燙傷疤痕。而這不僅僅表明著這個男人曾經的身份,更加意味著他對於獵魔人現在的態度。
這個態度便是,這個曾經的獵魔人,已經背叛了他的兄弟姐妹,脫離了曾經的組織。
“克里先生,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幫你這個忙?”賽巴斯彬彬有禮,帶著標準的貴族式的微笑:“總所周知,廢墟要塞與獵魔人的關係緊密,我想要知道我為什麼要冒著跟獵魔人發生衝突的風險,去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背叛者,送到遙遠的埃爾沙漠聯邦?”
賽巴斯眉毛上揚,好奇的道:“即使這個背叛者,是獵魔騎軍曾經的十三個隊長其中之一。”
“因為有麻煩的人,不止我一個。”克里咧嘴笑了笑,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大腿上綁著的短刀:“你們已經見過獵魔人了,可他們不會幫你。”
克里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神如刀:“但我會。”
“我想知道理由。”
“他該死。”
“不不不,克里先生。我想知道你的理由。”賽巴斯搖了搖頭:“。要知道,我們兩個之間,更像是一筆生意。你幫助我除掉那個東西,我幫你逃離獵魔人的追捕,這聽起來很公平。但我要知道曾經的獵魔人重騎隊隊長,曾經中心耿耿的威廉的弟子,到底為何會選擇背叛獵魔人。”賽巴斯臉上微笑不減:“畢竟,如果是單純的幫助一個叛變的獵魔人逃脫,這很簡單,就算被你們頭領威廉知道了,介於我們大人的關係,也多半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恕我直言,假如你另有原因,比如在獵魔人營地不小心帶走了什麼關鍵的訊息,或者值錢的東西——那麼一群怒不可遏的獵魔人,多半不會大海撈針的去找一個已經逃亡南方的叛徒,而會把他們的怒火傾瀉到我家羅斯大人的頭上。而這一點,是我一個羅斯堡的僕人不願見到的。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賽巴斯依舊微笑的看著眼前那冷峻兇厲的克里,只不過他的這番話講出口,賽巴斯身後負責保護他安全的那兩個來自“隱刀”安保諮詢公司的僱傭兵,便默默的靠近了賽巴斯一些。
惡魔的戰鬥力,整個魔法大陸都有所共識:通常情況下,無論任何血統的人類,相同魔法等級的情況下,很難單獨戰勝惡魔。
只有那些常年跟惡魔打交道的獵魔人例外。
所以賽巴斯如此直截了當,為他保駕護航的兩個安保人員可謂悄悄的捏了一把汗。好在克里雖然表面上有些不屑和嘲弄,卻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
克里抬眼掃了一眼賽巴斯,看著他的眼睛:“狡詐和貪婪只屬於貴族。而我,則是個獵魔人。”
“一個叛逃的獵魔人。”賽巴斯無視他身後那些流著冷汗的安保人員,直視著克里許久。
最後還是輕輕點頭。
“介於現在獵魔人正在追查你的身份,我覺得你還是暫時在羅斯堡住下來比較好。調查的事情,可以交給我們來。”賽巴斯看著克里那略帶質疑的神色,微笑著開口:“我們只是殺不掉他,但在整個‘廢墟要塞’,沒有人會比我們的‘眼睛’更多了。”
克里終於點了點頭。
管家還有事,便安排下人引著克里去他的屋內等待訊息。二人都是說一不二的實幹派,雖然沒定下期限,但這場針對那個“惡魔”的行動,就在二人離開的一瞬間便開始了。
只不過唯一讓兩個人沒有想到的是,那個管家跟羅斯,以及這個克里口中口口聲聲的“惡魔”,此刻正在羅斯的寶貝女兒金柏莉的閨房之中。而這個雖然名為“惡魔”,但狀如一個二十歲青年人,此刻正坐在金柏莉柔軟的大床上,肩並肩跟金柏莉相談甚歡。
金柏莉的房門上面,正掛著一枚閃爍著魔法光澤的“靜音項鍊”,房門的外面,則是兩位“隱刀”的高大壯漢。他們目不斜視的站在那裏,猶如兩隻高大的水塔。
卻對房間裡的談笑風生聽而不聞。
靜音項鍊此時就彷彿一道屏障,將兩個世界隔離開來。
“你對於世界語的學習很有天賦。”金柏莉笑起來知性又溫柔:“是因為惡魔語的共性麼?”
“可能是因為我會的語言比較多?”那個青年撓了撓腦袋,明顯比坐在他身邊的妹子拘束多了。
“那你還會什麼?會說精靈語麼?”
“額,”青年此時一臉尷尬:“我還會說中國話……”
“那是什麼語言?語法的構成跟世界語很像麼?”
“一個偏遠的地方的土語啦,哈哈。”青年有意岔開話題:“聽說你的父親聯絡了獵魔人?”
金柏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那個老混蛋,沒想到居然在我的房間門口安裝了監視水晶。不過不用擔心,我的房間很安全,我已經排查過了。”接著這個精緻的臉龐有些嗔怪的小聲嘀咕道:“他終究不是那些偷窺女兒的變態,幸好……”
青年一臉尬笑的呆在那裏,旋即佯裝自己世界語不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是這份偽裝騙得過一般人,卻騙不過這個從小就跟上層社會打交道的金柏莉,更何況這金柏莉還是個少女。
少女的年紀,總是敏感又叛逆。出身貴族的她從小雖然嬌生慣養,被羅斯捧在手心視若珍寶,但並沒有養成金柏莉驕縱的性格。而相對於羅斯的油滑與對財富的熱愛,金柏莉的性格更像她的母親——一個知書達理的女魔法學士。這也讓少女時期的金柏莉更加專注於閱讀大量的書籍跟魔法刊物,並漸漸的對於上一次的“惡魔入侵”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出於對惡魔文明的好奇,以及身處“廢墟要塞”——號稱最為接近“惡魔”之地,這樣先天的地理優勢,正值青春期的少女,暗地裏做出了許多驚人之舉:例如偷偷聯絡獵魔人購買惡魔的斷肢,去偏僻的鄉鎮蒐集與惡魔有關的資料和傳說,甚至還試圖僱傭獵魔人去“地獄縫隙”一探究竟。不過好在獵魔人很有分寸,看上去彷彿一群烏合之衆一般的獵魔人,擁有者極強紀律性以及集體榮譽感,這纔沒有帶著這個中二病不淺,對於危險一無所知的“地主家的女兒”去送死。並且在事後,這群獵魔人還透過賽巴斯將此事告知了金柏莉的父親。
自然又是禁足。羅斯對於寶貝女兒從來都是打不出手罵不出口,只好選擇這種自己也知道根本不好使,但自己其實也想不出太多好辦法的辦法來作為懲罰。
那不是金柏莉的第一次禁足。懲罰也根本不管用。所以金柏莉很快就踏上了新的“地獄”之行。而這一次,還真讓她碰上這麼一個來自地獄的傢伙。
一個人類模樣的青年。只不過一句世界語都不會說。
他滿嘴的惡魔語,當初看見她的眼神,警惕又混沌,像極了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