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說罷，看向兩位聖女。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兩位聖女的臉色如常，她們似乎早就知道李爾會這麼做。

    “這是最後的辦法。”

    “耀”嘆了口氣，道：“這樣一來，光暗教派或許會就此消失在魔法世界之中。”

    “不是或許，是一定。”

    李爾平靜的道：“一個人死掉，不是他生命終結的時刻。

    當所有的人都將這個人遺忘的時候，纔是他真正湮滅的時刻。

    想要徹底的斷絕兩個空間的聯絡，就必須將所有的記憶掩埋。

    所以我建議，將這片虛空裂隙暫時封印之後，毀掉這裏能夠溝通魔法大陸的方式，然後所有人離開這裏，並且將魔法世界之中，能夠溝通這片空間之中的所有手段摧毀。

    你們可以活著離開這裏，捨棄的不過是一片空間而已。”

    李爾忽然又補充道：“當然，這一切並非沒有代價。

    出去之後，你們所有的人都要接受魔法公會的調查和詢問，如果必要，還會強制你們簽訂有關於這片空間保密的魔法契約。

    而到時候魔法公會，會如何安頓你們，我也沒辦法給出你們任何承諾。”

    作為利刃家族的特派員，李爾的許可權也僅限於此了。

    但作為一名人類，李爾能夠儘可能的做出的最保險的舉措，也正是如此。

    相對於整個人類世界來說，光暗教派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空間而已。只有徹底的將其捨棄，並且放逐，才能夠保住魔法大陸的世界座標，對於李爾來說，這是付出最小的代價，能夠做到的最保險的事情。

    “這是能夠保住‘真理’唯一的選擇。李爾，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耀”忽然開口道：“你果然擁有這樣的潛質。然而……”

    “但這片空間之中，需要有力量留下。”

    “暗”插嘴道：“否則的話，無法保證我們將這片空間徹底的放逐之前，這道虛空裂縫之中會不會有虛空生命入侵。

    一旦在我們沒有徹底的斬斷這片空間與魔法大陸的聯絡之前，就被虛空生命徹底的佔據這片空間，它們還是擁有機會打通這片空間與世界的關聯。”

    這卻是是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擺在所有在場的人面前，沒人不清楚，這問題的背後代表的意義是什麼。

    留下來的人，終將孤獨的死去。

    不再有外界的聯絡，永遠不會有新的食物出現。

    這片空間，就如同一個不可逾越的囚籠，對於最後留在這裏的人來說，無論是誰——他註定要與那些虛空生命為伍。

    然後在某一天，默默無聞的死在這片空間之中。

    或許可以不朽的，就像是哥莫拉一樣。

    但那樣的不朽，又有什麼意義呢？

    只是，“暗”做出的抉擇是如此的快，以至於讓李爾有些出乎意料。

    “我會留下來。”

    “暗”忽然說道。

    ……

    “暗”平靜的說道：“百年之前，我選擇了留下。百年之後，我依然會留下這片空間之中。

    這是我的宿命。我註定會在這片空間之中，直到永遠。”

    說著，“暗”默默的轉過身去，將自己的背影留給其他人。

    有些落寞。

    卻並不撕心裂肺。

    很顯然，“暗”似乎早已經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她也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而正在此時，一隻纖細手，忽地牽起了“暗”的手。

    “暗”側目看了看，發現牽著自己手的人，是“耀”。

    變回少女的“耀”，她的笑容很溫柔。在她露出微笑的時候，彷彿整個世界都安定了。

    “百年之後，是我要留在這裏。”

    “耀”輕輕捂住了“暗”的嘴巴，阻止了“暗”的話語，只是笑道：“對於之前的離開，我很抱歉。

    那個時候的我，很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那些魔法學術理論之中，描繪的多姿多彩的世界。

    哥莫拉的事情只是個導火索，就算沒有他，我或許也會找到些由頭，把力量交給你，然後離去。

    那個時候的我，清楚有關於魔法的構成，以及魔法對衝的傷害公式，卻從來沒有見到過一次切實的魔法戰鬥。

    我清楚世界運轉的部分規律和規則，但從來沒有親眼看看這個世界。

    除了這片空間，我甚至從來沒有在魔法大陸的土地上走過。我在自己的臥室之中模擬過空間和位置的關係，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看一看，這個世界的模樣。

    所以我走了，我帶著那些追隨我的光暗武士，離開了這裏。

    不得不說，我離去之後的日子，我見到的世界，其實要遠比我想想的那樣精彩。我收穫的不僅僅是一路的風景，還有許多朋友和敵人。

    我收穫了憎恨，收穫了敵人。也收穫了友情，收穫了朋友。

    最重要的是，我收穫了愛情。

    那個男人，雖然在一次與惡魔的戰鬥之中，靈魂受到了創傷，雖然保留了基本的認知能力，卻永遠成爲了他曾經最討厭的那種人。

    惡魔臨死之前，汙染了他的靈魂，讓他變成了一個遊手好閒，只知道追尋漂亮女人的混蛋，但我依然愛他。

    因為我們有過美好的經歷，那些永遠抹不去的記憶，纔是最美好的。

    而這些，不去親自體驗，是永遠無法感受得到的。”

    “耀”來到了“暗”的面前，捧起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的雙眼，道：“‘暗’，你知道魔法大陸的所有事物，卻從來沒有親眼看過它們。

    如果我留在這裏，陪伴我的不僅僅是這片空蕩蕩的空間，也不只是那些虛空生命。陪伴我的，將是我這一百年裏，所有精彩的記憶。

    這纔是你的命，‘暗’。你的命就是，我來找你了。

    我來換你了。”

    忽然。

    “暗”的臉色猛然一變，她驚慌的看著眼前的“耀”雙眼之中閃爍的金色光芒，大驚失色。

    “不……我不要離開！”

    一股龐大的“耀”之力，忽然籠罩在“暗”與李爾，以及金柏莉的身上，將其收攏在其中。

    “暗”拼命的掙扎著，但雙眼之中剛剛泛起一陣黑暗的力量，便被潮水一般的“耀”之力衝散。

    “耀”的力量，要遠遠的大於“暗”，面對“耀”之力，“暗”哪怕調動自己的力量，也無法做到與之對抗。

    光芒籠罩之處，無論是“暗”，還是李爾或是金柏莉，都感覺自己的身體忽然輕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