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戰鬥顯然已經結束，但見到了光暗聖女的臉色，李爾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

    畢竟涉及到未知的虛空世界，無論發生什麼古怪的事情，李爾都不會覺得有任何意外。

    只是，李爾的問題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耀”雙眼始終泛起金色的光芒，“耀”之力充斥著她的瞳孔。

    而她的雙眼，則始終望著空間最中心的深淵，沉默不語。

    一旁的“暗”見到李爾的到來，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擔憂。

    她先是看了看遠處的那些沉默不語，零零星星站在原地的光暗堂武士，猶豫了一陣，拉著李爾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金柏莉被李爾留在“耀”的身旁。

    “虛空裂縫封印的難度，遠遠超過了我們一開始的想象。”

    “暗”低聲道：“由於長時間連同兩個世界，虛空裂縫開始初步穩固了下來。由於它的兩側都有著截然不同的空間規則，在空間與空間的擠壓之下，這道裂縫現在已經趨近於穩定。”

    李爾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要是換做以前，李爾或許還聽不懂這段話。

    但自從他從金柏莉的腦海之中透過黑魔法讀取並且學習過她有關於學術魔法的理論和知識，李爾已經清楚“暗”這番話的意思。

    “暗”的話傳遞出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這道虛空裂隙由於形成的時間太過久遠，以至於讓這個夾在兩個時間之中的通道，在兩個世界的力量的擠壓之下，不斷的穩固。

    也就是說，封印這道虛空裂隙，比她們想象的要更加艱難。

    “穩固到了什麼程度？”

    李爾皺眉道：“如果是你們的力量無法封印，我可以通知魔法公會的人。

    這畢竟涉及到整片魔法大陸，甚至是這個世界的安危，他們會調遣傳奇人物來到這裏封印這道裂縫。”

    “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行，無論我們怎麼樣做，都不能通知任何的人過來。

    而光暗教派總部這片空間，也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為什麼？”

    李爾看了看“暗”，他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陰霾。

    但凡涉及教派，李爾的警惕心始終很高。

    他從來都只相信自己，哪怕是眼前的“暗”是與自己暫時站在一邊，他也始終保持著一定的戒備。

    信仰在教派之中的領域，如同占卜之於命運的領域，既神秘又危險。李爾並沒有深入研究過，只是知道，在他與暗殺和反暗殺的刺客生涯之中，但凡與教派接觸緊密的人，最終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我也不是那些迂腐的神棍。

    雖然這裏算作教派，但幾乎所有的人信仰的都是‘真理’，是基於一定事實的論證。”

    “可你們曾經的祭司官大人——哥莫拉也是真實存在的。”

    李爾嘀咕了一句，便不再開口。

    “暗”感受到李爾那變化的氣息，橫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其他的動作，只是解釋道：“因為一旦貿然開啟光暗教派總部與外界連同的出口，就擁有暴露魔法大陸世界座標的危險。

    所以，現在光暗教派總部，只能夠出去，不能有任何人進來。”

    “暴露世界座標？”

    李爾狐疑道：“你說的是空間座標嗎？”

    “不，世界座標是相對於世界的概念。”

    外表變得成熟起來的“暗”，就連性格也變了不少。面對李爾的疑問，“暗”只是有耐心的解釋道：“李爾，你剛剛晉升史詩級，一些高等級生命之間的博弈，包括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關係，你知道的並不完整。

    或許你已經透過晉升史詩級的一瞬間，窺探到了這個世界的構架，但對於這個世界於宇宙之中的位置，你或許還不夠了解。

    不過別急，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說著，“暗”便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在沙土地面上，畫了幾個線條。

    三根線條交叉，如同雪花一樣。

    “暗”指著地面上的雪花圖案，開口道：“李爾，你身為惡魔，不應該不清楚魔法大陸之中，是擁有地獄裂隙的存在的。”

    李爾點點頭，開口道：“我本人就穿越過一道地獄裂隙。

    雖然那個時候，我的身體還不是惡魔。”

    “無論你是不是惡魔，對我來說，對於光暗教派來說，也並不重要，其實你無需對我解釋。”

    “暗”輕輕搖頭，道：“光暗教派之中，會將光明女神與暗夜魔王放在一起，本身就說明了我們的態度——當然，我們通常還是會站在人類的一方思考我們自己的利益，而不是光明或者黑暗。”

    李爾咧了咧嘴，沒有說話。

    “話說回來，接著我們剛剛說到的那地獄裂隙。”

    “暗”話鋒一轉，開口道：“地獄裂隙之中不僅會有你這樣的逃難者，大多數從地獄之中來到魔法大陸的，都是惡魔。

    雖然穿越過來的都只是些低等級的惡魔，但它們對於魔法大陸造成的危害卻是顯而易見的。

    可你知道，人類為什麼不將所有的地獄裂隙全部封印，反而只是一味的安排人手，在地獄裂隙附近駐紮？”

    在地獄之中，李爾曾經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但那個時候，只有七級魔能等級的李爾，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有關於空間與空間之間的關係。

    魔法大陸與地獄互相提防很久，擁有過很長時間的征戰歷史，卻又有著極為緊密的關係。

    地獄裂隙，就是兩個空間相互連通的證明。

    “這是因為，雖然地獄裂隙之中無法掌握魔法大陸所有的空間座標，卻始終能夠將地獄裂隙開鑿在魔法大陸之中。

    而造成這一局面的原因，就是因為那些頂級的大魔王，它們的手中掌握著魔法大陸的世界座標。

    而這種座標的作用，雖然沒有空間座標那樣準確，能夠確切的知曉自己的地獄裂隙通道，會開鑿在魔法大陸的哪一個地方，卻可以始終找到魔法大陸的任何一片隨機的空間座標，開鑿地獄裂隙。

    要知道，世界座標是不能夠抹除的。”

    “暗”開口道：“封印地獄裂隙的原理，本就是將原本的空間座標抹除，透過空間規則，篡改原本地區的空間座標，讓原本的地獄裂隙溝通的方式不再成立。

    但世界的座標，是無論如何都抹除不了的。”

    “暗”皺眉道：“所以，無論是以往的巫師聯盟，還是後來由腐朽的巫師聯盟蛻變成的年輕組織——魔法公會，都無法規避地獄裂隙。

    所以人類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儘可能的將現有的地獄裂隙控制起來。

    既然永遠無法消除地獄裂隙，那麼在地獄徹底被消減之前，儘可能的將所有暴露出來的地獄裂隙控制住。

    這樣一來，地獄之中的惡魔也沒有多餘的力量開鑿新的地獄裂隙，人類也就能夠保證將所有的地獄裂隙控制起來。

    雖然這樣一來，地獄裂隙依然能夠製造恐慌，傳播地獄的信仰，為地獄之中的大魔王等等高等級的邪惡生命提供本源力量，但這對於人類來說，也是不得已之中的最優的一種解決方式。”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人類與惡魔達成的一種默契。

    無奈的默契與平衡。”

    “看來我們對於時代的理解有些偏差。”

    李爾笑笑，插嘴道：“對於我來說，魔法公會可不是新成立的年輕組織。”

    “暗”翻著白眼看著李爾，李爾立刻做出一副求饒的表情，“暗”也就不再多說什麼，而是接著解釋道：“而這就是世界座標的意義。”

    一旦暴露了世界座標，那麼無論這個世界如何提防，都會有新的裂縫開啟。

    也就是說，一旦向其他世界暴露出我們的世界座標之後，只要這世界座標始終掌握在對方世界的高等級生命手中，就始終擁有著來到我們世界的方式。”

    “可這道虛空裂隙存在瞭如此之久，它們為什麼從來沒有獲取過魔法世界之中的座標？”

    “因為這片空間，或者說光暗教派總部，是一片完全獨立的空間，並不存在於魔法世界之中。”

    “暗”開口道：“這片空間之中，沒有位置，卻擁有距離。

    人們可以隨意的在牆壁上開啟思維走廊，而距離雖然固定，卻始終都是直線。”

    “暗”頓了頓，發現李爾還是一臉茫然的模樣，便接著說道：“——你難道還沒有猜出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嗎？”

    李爾搖了搖頭，看到“暗”一副拿你沒辦法的模樣，李爾只得攤了攤手。

    “沒辦法，我沒讀過啥書，沒啥文化。”

    光暗教派總歸還是以信奉“真理”為主，由學術魔法師組成的教派，雖然冒出來了一個哥莫拉那樣的人物，但不得不說，裡面大多數的人都知曉不俗的魔法理論。

    遠非李爾這種在魔法學院圖書館看過一些書籍，以及透過金柏莉頭腦之中的記憶粗略學習過一些魔法理論的半吊子能夠比擬的。”

    無論如何，“暗”也是曾經的聖女，與金柏莉一樣，她的學術魔法理論雖然隨著時代的變遷有些過時，但本質上的一些理解和思維卻依然存在。

    而正在“暗”想要繼續開口解釋的時候，原本呆在一旁的“耀”與金柏莉兩人，緩緩而來。

    金柏莉道：“是所羅門王城的廢墟遺址……天，我早該想到。”